一个个零散的线索散落在舒子陵脑海里,他总觉得还有什么是他没注意到的,但他始终抓不到那个隐藏的东西。
“你找我,不止这两件事吧?”X又泡了一壶茶,动作优雅好看,不管怎么都和杀人如麻挂不上勾。
“给我捏个身份,我要进贩毒这条线。”舒子陵轻眯着眼,细品九十万一壶的茶。
“田韶华自己的事让你做?他警察还是你警察?”X讽刺道。
“他被监控起来了。”舒子陵平淡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你真要查?”X看着面前平静的人,心里感叹真不知道该说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无知者无畏。
舒子陵也回看X,却意外地察觉到他的一丝局促“这事儿和肖峪没什么关系吧?”
X被舒子陵看得莫名有些心虚“是没什么关系,但,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舒子陵猛地察觉X是想说这两件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情似乎还有某种内在的联系。恍惚了那么一瞬,定下心来说“那我更得查了。”
X摆摆手“我说这话不是为了阻止你,是提醒你。”
舒子陵知道,作为黑白通吃的大佬人物,X知道很多事情,尤其是各大家族的恩怨密辛,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能不拦着舒子陵查还给提供一些方便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毕竟这种人最是冷血,情义还不如闹肚子放的一个屁来的响。当初肖峪不知道帮他隐藏了多少踪迹,才换来这十二年来舒子陵查肖峪事情开的“后门”。当然舒子陵这些年暗中也为X做了不少事。
“资料过几天给你寄过去。”X又忍不住叹气“查了又能怎么样呢?大白于天下?”
舒子陵又垂下眸子,让X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不怎么样,无愧于心而已。”
这十二年来,舒子陵把自己隐藏在世人的盲点里,舒安城利用他的才能,不让他出头,他又何尝不是利用舒安城,将自己完美隐藏在他背后。他当舒叶集团董事长也五年多了,网上别说他的照片,连他的名字都没有,甚至采访都是语音采访,还是变声处理过的语音。
舒安城把他藏得很好,他也把自己藏得很好。
只不过舒安城觉得他一直在他的掌控中,而他,也一直装作无法挣脱的认命样子。
如果说肖白的表演很有灵性,那舒子陵的表演就是鲜活。
如果说肖白的日常是挂满笑容将真实的自己隐藏在面具后,那舒子陵的日常就是从内到外换成另外一个人,除了那张几乎没几个人认识的脸,再没任何痕迹。
没人见过“真正”的他,也没人“真正”地认识他。
无愧于心?谁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这句话一直在舒子陵脑子里盘旋,迫使舒子陵无法忽视,不能忽视,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一样。让舒子陵无法控制地想起那个深夜,那个对于十一岁的舒子陵来说撕心裂肺天崩地裂的深夜。
妈妈已经吵得面红耳赤,小舒子陵哭得脑袋昏昏沉沉,却用浑身力气紧抱住舒父的胳膊。
“爸爸,爸爸,别离开我们。”
“小陵,别怪爸爸,爸爸不能连累你和妈妈啊。”舒父很抱歉得轻轻在舒子陵耳边说完,用从未那样重的力气扒开舒子陵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的,只有一张离婚证和一张银行卡。
舒父是舒子陵的榜样,是他年少心里的标杆,从未有人能像父亲一样伟大,而有朝一日父亲的形象突然崩塌,突然从一个伟大的标杆坠落到舒子陵最为鄙视的那种人。起初舒子陵是无法接受的,之后慢慢冷静接受了的舒子陵恨死了那个抛妻弃子的父亲,想把他的样子从脑子里抠出去,想把父亲这两个字从心底挖出来丢掉。可舒子陵不管怎么挣扎都能清楚地记得所有的细节,哪怕是那张银行卡的颜色是扎眼的红,还讽刺地画着一个卡通的三口之家。
舒子陵有时候真的恨自己对于画面的敏感和过目不忘,尤其每每回忆到少年时期,一幕幕就好像摆在眼前刚刚才发生完。
直到后来某天新闻里报道说那个人吸毒过量死了。舒子陵牙咬得咯吱响,心里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吸毒了,怎么就这么死了,他觉得他是恨这个所谓的父亲的,但他怎么不知不觉又流泪了。不是说再也不会为他流一次泪的吗?这是汗吧?
很久以后,舒家找上门好几年以后,他才真正明白了“不能连累”这四个字的重量和意义。他不是不负责,相反,这大概是他最负责的做法。
“父亲”这两个字对于舒子陵的意义可能也并没有不同于其他人,他又爱又恨,又了解又不解,只是别人有半生时间去探索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能藏在心里偶尔翻阅独酌。
肖白昏昏沉沉地杀了一上午boss,这几天累死累活总算把鬼街给刷差不多了。“一会儿吃完饭再刷一次应该就可以开始下一个boss城了。”肖白使劲儿伸了个懒腰,缓解自己许久没动的身体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