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平生那洋溢着幸福却又隐隐有些不甘的表情,陆迪惆怅笑叹:“你啊,还真是爱他爱到骨子里去了……唉,可惜了,我还以为咱俩能有机会再续前缘呢。”
对于这份直白,赵平生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陆迪约他出来的时候,他就有这个预感。虽然发生在那个暑假里的事情,陆迪一直说是两个孤寂的灵魂彼此慰藉,但从后来陆迪写给自己的信里,他在字里行间中看出了对方的期待。
然而有的人,注定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嗨,我是就打算自己一个人这么过了。”他不想让陆迪感觉到难堪,言语间稍有模糊之意,“反正干我们这行的,危险系数高,不定哪天就——”
铃铃铃!
手机又响了起来。
“你还不回来?”听动静,陈飞有点急眼了,“我告诉你赵平生,八点开案情讨论会,你丫不把调查进展报告写完,别他妈睡觉!”
那边吼得中气十足,没开免提都让陆迪听得清清楚楚。等赵平生一脸生无可恋的挂上电话,他主动站起身说:“走吧,你听听他那动静,声儿都快吼劈了。”
“没什么,他就这急脾气。”
赵平生起身去前台结账,然后陪陆迪去街口打车。清晨的街边车流稀疏,等了十分钟还没见有空车驶过,赵平生面上隐隐浮起丝焦急。
陆迪见状轻推了下他的胳膊,说:“别陪我等了,你赶紧回去吧,不然一会电话又追过来了。”
“再等五分钟。”
说着话,赵平生看见辆空驶的出租远远出现在街道尽头,赶忙扬手招呼。突然胳膊上一沉,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却不想被陆迪贴着耳根轻吻了一下,整个人立时僵硬。
“实在寂寞了,给我打电话。”
留下句引人遐思的邀请,陆迪笑着钻进出租车里。秋风吹过,赵平生捂着滚烫的耳朵,表情复杂的目送出租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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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这一早上就跟吃了枪药似的,开会时谁张嘴说话都得挨顿呲儿,听的罗明哲在旁边直皱眉头。散了会给陈飞叫进办公室,他低声训斥道:“你干嘛啊?急什么急?人都骂泄气了还怎么干活?”
背着手偏着头,陈飞一脸的不忿。
有日子没见过他犯德行了,但罗明哲顾及外面一屋子人,多少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查案子从来就不是着急的事儿,昨儿不是已经把秦炜拘了么,追着往下查啊,你跟办公室里嗷嗷,能嗷嗷出线索来?”
“不是您看那一个个跟没睡醒似的,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我不骂他们几句醒醒觉能行么?”
陈飞嗓门大,队长办公室关着门外面也能听见。赵平生哈欠打一半,一听这话,直接给剩下半个咽了回去,深感自己连累了其他同事。这不就是说他呢么,刚开会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哈欠连天。写完报告都七点四十了,又和罗明哲那汇报了十五分钟工作,八点开会,等于他一秒钟觉也没捞着睡。
起身去卫生间把脑袋伸水龙头底下冲了五分钟,浆糊般的大脑终于清醒了几许。擦脸时毛巾蹭过耳根,嘴唇柔软的触感犹在,弄得他未免有些心烦意乱。以前是没人招,该忍的时候咬咬牙也就忍了,然而遗留在神经里的记忆过于鲜明,对真实的碰触和他人体温的渴望霎时充斥全身的血液。
啪!
后背被拍了一把,他惊愕回神,只见陈飞站在身后,眉毛一高一低的错着:“行不行啊你?一宿没睡,一会儿还得去秦炜家搜查呢。”
“行,没问题。”
随着赵平生点头的动作,发梢上的水珠滴答掉落,浸湿了肩头的衣料。看着他那双血丝满布的眼,陈飞生生咽下堵到嘴边的话,环顾一圈儿空荡荡的值班休息室,回手把屋门带上,“咔哒”落了锁。
点上支烟递给对方,陈飞抱臂于胸,语气比开晨会的时候平和了许多:“你说你,明知道今天一天的事儿,还能一聊聊半宿,不睡觉,生熬着,不毁自己身体呢么?”
缺觉导致后脑勺一涨一涨的,赵平生借擦头的动作使劲按了按,叼着烟含糊道:“以后不会那样了。”
“也就师父不知道,知道得骂死你,多大个人了,一点儿轻重都没有。”陈飞这话基本都是罗明哲骂他使的,谁承想有一天能用在赵平生身上。
然而赵平生没精神听这些:“搜查令下来了么?”
“刚让曹翰群拿上去盖章了,下来就出门。”看他那一脸疲惫的样,陈飞又有些心软,想了想说:“要不你上午睡会吧,醒了再过去,苗红我先替你带着。”
“不用,真扛不住我跟车上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