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这的工人,怎么都傻了吧唧的?”他问。
“这您就不懂了吧,明白人干活他偷奸耍滑啊。”黄毛得意的喷出口烟,抬手朝外一指,“您甭看我们这净是傻子,那活儿干的,一点不比正常人差,加班加点从无怨言,只要给口饱饭吃,感恩戴德的。”
操/你大爷的,喝人血呢这是。陈飞心里暗骂,面上却还端着笑:“你们哪弄这么多傻子啊?我们老板说找几个残疾证挂单位里减税都费劲。”
黄毛稍稍往前弓过身,讳莫如深的:“有的是走丢的,有的是收容站里联系不上家属的……哥,我跟你说,就这帮人,活着那特么就是垃圾,拖家里人的后腿不说,还浪费粮食,到我们这也算废物利用了。”
木棍子被黄毛进屋时撂门边上了,陈飞一伸手就能够着。要倒退二十年,冲他的脾气,绝得是抄起来就给这孙子抡躺下。什么东西!人家爹妈当宝一样护着的孩子,到特么你们这成垃圾了?到人世间走一遭他就是条命,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另说收容站也有问题,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往出卖人么,得严查!严惩!
不管内心如何澎湃,陈飞面上依然毫无波澜:“这痴傻呆乜的,他好管么?”
“嗯,就拿那个管。”黄毛朝立在门口的棍子抬了抬下巴,“跟管狗一样,打服了,让干嘛就干嘛,反正都是力气活儿,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点点头,陈飞继续打探:“就你一个人管?”
“我,我干爹,我表哥还有我干爹一朋友,我们轮流过来看着。”黄毛毕竟年轻,对“大客户”毫不设防,有什么说什么,还有些沾沾自喜:“不过他们最怕的是我。”
“英雄出少年啊。”
随口迎合了一声,陈飞暗暗骂道——小兔崽子,你等着的,回头老子也让你尝尝被当成狗一样管是特么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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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我和曹翰群的踩点摸排,确认该黑砖窑有包括老板在内的五名管理人员及十一名残障工人,除了老板,剩下的四名管理人员都居住在厂内,老板的居住地已安排监视,围捕时可一并抓获,周围两公里范围内没有居民,可预设狙击点位的范围,老曹已经在图上标出来了。”
说到这,陈飞端起保温杯,示意曹翰群接话。这是重案大队的传统,以罗明哲做榜样,从不邀功,谁负责部分的谁进行说明,不像有些领导,拿着底下人的功绩到会上口沫横飞,其实没多少活儿是自己干出来的——比如于瑞福之流。
曹翰群起身走到投影屏幕前,继续进行说明。正当众人凝神听取抓捕计划时,齐耀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一怔,抬手示意曹翰群噤声,随即接起。
这通电话打了得有一刻钟,其间齐耀祖同志的表情从最开始的震惊逐渐向凝重过度。挂断之后,他点了陈飞、赵平生和于瑞福跟自己一起到会议室外面说话。
在走廊上站定,齐耀祖扫视过三人,郑重道:“抓捕行动,可能得延后,刚厅长给我打电话,说部里要来人督办此案。”
“什么?我都和沈七那安排好接货时间了!部里的来凑什么热闹?”
陈飞眼看着要窜,被赵平生一把按住胳膊。但立刻,赵平生又放开了手——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
这种时候就显出于瑞福的重要性了,立刻往陈飞眼前一挡,信誓旦旦的:“部里领导莅临指导工作,我们当然欢迎,不过,这种程度的案子,不至于吧。”
齐耀祖点点头:“还记得前两天找着的那块泡沫塑料板么?”
“记得记得,我安排人找的嘛。”
于瑞福一张嘴,陈飞就冲他后脑勺翻出个斗大的白眼。正被齐耀祖看见,警示性的瞪了他一眼,提醒他必须严肃对待眼下的情况:“在那块泡沫塑料板上,检测出一枚属于公安部B级通缉令逃犯的指纹,通缉令是由云南省厅申请发布的,该逃犯名叫霍军,曾于1995年至1996年在中缅边境参与武装贩毒。”
这话听得陈飞的白眼卡的有点疼,眼轮匝肌直抽抽。好家伙,一抛尸案牵扯出部级通缉犯了,怪不得上面得来人督办。说起来他和曹翰群那天在砖厂的时候没看全管理员,只见着了厂主,黄毛,还有黄毛的干爹,这仨人肯定不是通缉犯,每年发布的部级通缉犯的照片他都印在脑子里。黄毛他表哥按年龄算应该也不是,十年前的逃犯了,怎么着也得三十多四十了,可那小子还不到三十岁。就剩那个干爹的哥们了,当时说是在后面的宿舍睡觉,据此看来,此人的嫌疑最大。
“霍军?”赵平生对此人略有印象,“他不是贩毒集团的首脑,是因围剿行动时射伤了三名缉毒警,实施通缉令分级后,被列入B级通缉犯进行追逃。”
齐耀祖点头确认,还没开口,就听于瑞福兴奋不已的:“齐局!这可是大案啊!这人要是搁咱手里抓着,那不得——”
“那你就能穿白衬衫了。”陈飞毫不留情面的打断他,在对方瞪着金鱼眼回头怒视自己时,轻巧一笑:“立新带人蹲守黑砖窑呢,待会我们也都过去,什么时候部里的领导一声令下,我们立马冲进去抓人,绝不能给领导脸上抹黑。”
看表情,于瑞福要炸,齐耀祖伸手一拦,严厉道:“陈飞说的对,上级命令下达之前,先按兵不动,看住了,严防死守,要敢让人跑了,全都给老子脱衣服回家!”
“是!”
三声应答叠在一起。说完仨人互相看看,于瑞福黑着脸甩了陈飞一记“那两瓶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的冷眼。
TBC
作者有话要说:主要还是得走案子,谈恋爱得稍带手的,他们毕竟是警察叔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