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厌手上筷子一顿,默了几秒后,干巴巴地给自己找补了一句:“我还没恨你到那个地步。”
徐凉云听了这话,表情有点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一声不吭地默默伸出手,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掰开,开始吃饭。
陈述厌看了他一眼。
徐凉云用左手拿筷子。
……这就不对劲了。
就算真的换惯用手……也没必要连拿筷子都改吧。
陈述厌咬了咬筷子,眉头皱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气氛微妙,谁都没再说话,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吃完了饭,陈述厌说要请他,就起身去付了钱。
徐凉云本来过意不去,起身想自己付钱,结果陈述厌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要是付钱我就在这儿把手套脱了”。
徐凉云被要挟了,只好认命地被请。
付完钱,两个人走出了饭馆。
陈述厌站在冬天的夜里,哈了一口白气出来。
他仰头呆呆看着白气在空气里飘散,然后低下头,看向一直看着他的徐凉云。
“在这儿开始吗?”陈述厌说,“好像有点没情调。”
作为一个艺术中人,和徐凉云这种不管天时地利只要人和了就上的人不同,陈述厌生活讲究仪式感,活着就是一遭风雅,干点什么都要讲情调。
陈述厌说,这是对人生最起码的尊重。
徐凉云站在能把人吹成傻逼的寒风里,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偏偏陈述厌却不着急,他说完这话,又仰头看了看天上,接着慢条斯理道:“今天没出月亮。”
徐凉云站在一旁沉默看他,莫名更不安了。
“风水真不好。”陈述厌说,“给你打电话前看个黄历好了,冲动了。”
徐凉云听得心惊胆战,生怕陈述厌下句跑出来一个“那今天算了改天再说”——那就太他妈煎熬了。
“这儿就……挺好的了。”徐凉云大着胆子干笑了两声,道,“你有什么话就这儿说吧……我还挺忙的。”
“那你送我回家吧。”陈述厌说,“路上说。”
徐凉云:“……”
“可以吧。”陈述厌看向他,“那些警察看你跟着我都没跟过来呢,你不送我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万一路上……”
徐凉云有点受不了,赶紧伸手打住:“我知道了,我送你。”
陈述厌破天荒地朝他笑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往回走。
冬天的夜晚太冷,俩人各自手插着兜,和来时一样,再次一前一后地走上了路,隔了三四米。
说来好笑。两个原本手牵手走过这条路无数次的人,现在却这么刻意保持着距离在走。
路是老路,人是旧人,可人却偏偏比路变得更不如从前。
陈述厌有点心不在焉,忽然觉得他们隔开的这几米像极了这分开的五年。
陈述厌叹了口气,转头给接下来的话题开了个看似很漫不经心的头:“你手怎么了?”
徐凉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