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已枯之色 我沉山海 1583 字 6个月前

我是不是不该开那一枪,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做警察——如果不是我,事情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

陈述厌就不会躺在这儿。

他这个时候会做什么呢……应该会在画画吧。

他会把头发扎成小啾啾,会端着调色盘,脸上肯定又有一不小心抹上去的颜料,手上或许有很难洗掉的颜料,他大概会抱怨,说手又不干净了……

……手。

徐凉云乱七八糟地想,想得眼圈都红了。

ICU里的仪器在滴滴地响。

在这些代表生命的冰凉数值跳动声里沉默了很久以后,徐凉云终于抬起了头来,看向病床上面目全非的陈述厌。

他声音哑得说不出话,一句话断断续续得没人听清。

他轻轻说:“我想回家了。”

那个今天早上的时候,还什么都好好的“家”。

徐凉云声音太哑,钟糖没听清:“什么?”

徐凉云低下头,摇了摇头,再没说过话。

钟糖后来走了,接着去忙这个案子。

徐凉云在那里坐了一整夜,没合过眼。

他睡不着。

最后,清晨天光乍破的时候,徐凉云站起了身,走到陈述厌边上。

他伸出手,想摸摸他。可陈述厌体无完肤遍体鳞伤,徐凉云都不知道该摸哪里才不会让他疼。

徐凉云的手在空中悬了半晌,最后去摸了摸陈述厌的头发。

然后他声音沙哑地说了声虚无缥缈的对不起,披上外套离开了那里,从此五年都再没回去过。

他回了局里,接了叶夏案的所有资料,从那以后三天没合过眼,在局里日日夜夜地翻,四处跑着去查,整整三天毫无睡意,恨和愧疚和自责和愤怒撕扯着他的爱,让它变得扭曲,变得难以直视,变得让他自己都难以面对。

所以在第三天,有人告诉他陈述厌醒了的时候,徐凉云没有去。

他想去,但是不敢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去面对陈述厌了。

现在再想想,他那时候似乎已经不太正常了。

但他自己没发觉。

徐凉云呼了一口烟气出来,低头看了看右手手腕上的绷带。

他就这么心不在焉地看着手腕,说:“叶夏最后离开直播视频的时候,对我说,她会在她的地方等着我,一直等我,让我跟她上门算账。”

“我们查了叶夏六天。”

“我去了她的工作单位,去了她家里,去找过她朋友,去问过她交际圈里的所有人,但是都没有找到她。”

“叶夏家里情况不怎么样。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重男轻女的程度很严重,她从小就伺候自己的哥哥,基本上没得到过关爱,家里一直在把她当做保姆呼来喝去,所以长大以后遇到苏恩阳,只从他那儿得了块糖就爱上他了。”

“这些种种导致她心理偏执,对苏恩阳百般纵容,对外人警戒心极强……当然,这并不能成为给她脱罪的理由。”

“钟糖用心理推算推出过几个地方。都是跟她和苏恩阳有关系的地方,但是每一个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