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过两天我搬家过来,顺手把你家墙纸换了好了。”
徐凉云应:“行,你想换就换。”
“怎么我说什么你都行。”陈述厌说,“你好惯我。”
徐凉云轻笑一声:“我一直都这样啊。”
徐凉云确实一直很惯他,干什么都行。
“那你记得我大三下学期,刚开学那天吗?”陈述厌说,“那次新学期开学,我得换新的画具,你陪我去买。我买了几样东西,你帮我拎着,问我还要买什么。”
“我说得去专用店买油画画框,你说买。我说还得去别家店看看颜料,你说去。我说我还想去看看蒸汽眼罩,你听不下去了,你说走,买,都可以,我都行,我陪你,我一会儿送你回学校送你上宿舍,不要说了带我走吧。”
“我记得。”徐凉云无可奈何地笑了,“你那时候买了个好大的画框,还心疼我,不让我拿,自己拿了一路。”
陈述厌也笑了:“你记得啊。”
“我记得,但是有些事情记不全。”徐凉云说,“你昨晚说的那件事我也记得。我记得我跟你去过游乐园,但是只记得去过,干了什么就完全没印象了,断了片一样。”
“没关系。”陈述厌说,“咱俩日子还长呢,忘了的我给你讲。”
“嗯。”
说话间,两个人走到了医院电梯跟前。
陈述厌伸出手,按下了向下的键。
按亮了按钮之后,陈述厌慢慢收回了手。
他抬起头:“凉云。”
“嗯?”
“你要开心一点。”陈述厌说,“我中午会给你做麻婆豆腐,下午也会陪你一起的,你得开心一点。”
陈述厌看着徐凉云。
他曾经桀骜不驯如烈阳般耀眼的爱人到了今日瘦得脱相。陈述厌从前死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天天都在对自己笑的徐凉云说你要开心一点。
他同样死也没想过,徐凉云会有一天在听到这些时,脸上会有犹豫怔愣又僵硬的神色。
陈述厌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说,“别对我愧疚了,我不需要这种公平。对我不公平的不是你,是叶夏。”
“忘了它吧,忘了它不是对我不公平。”
回来吧。
陈述厌想,回来吧。
把他还给我吧。
把十一年前,那个撑着一把黑伞跑过来说爱我,在滂沱的大雨里嘶喊着说爱我的徐凉云,还给我吧。
把那热烈、赤诚、勇敢、年少轻狂意气风发桀骜不驯,能用这世上所有烈火一般的语言形容的灵魂——
还给我。
别再让他沉在非己之罪的深渊里久久不沉底。
让他上岸吧,让他看一看光吧,像他当年对我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