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把脸凑过去,“你来!有本事就你来!”
“我他妈……!”
闻衍刚把拳头抄起来,就听见小区里传来声怒喝,“闻衍,干什么呢!造反啊!”
闻裕民刚四十出头,身板挺拔,声音浑厚,一张脸板着大写的刚正不阿,揍起儿子来从来不手软。
“爸……”闻衍不爱学习、不想考试,天天鸡飞狗跳,但碰见他当警察的爸,也偶尔会怂到家。
闻衍依旧让保安拦着,他披着件单薄的外套,艺高人胆大地跟冷空气抬杠。闻衍掐着保安的胳膊,伸长脖子,看见闻裕民在晦暗的路灯下匆匆露了脸。
“小兔崽子!”闻裕民走近保安值班室,二话不说,屈着食手指就给闻衍来了记嘎嘣脆。闻衍捂着脑门不满地嚷,“爸!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闻裕民反问,“大晚上的扰民生事,成何体统!”
闻衍冤得很,“现在才五点半。”
闻裕民似乎有事,不想和儿子进行多余的深入交流,他摆了摆手,“有事说事。”
闻衍:“没事,我就找你。”
闻裕民活像见了鬼,“你吃饱了撑得找我?我看你是找揍吧。”
“一点没有父慈子孝。”闻衍无语:“我妈说你今天没上班,可是一整天不见人影,吃完饭也没平常积极,我……”
闻裕民没有参透,斜着眼问:“你什么?”
闻衍不好意思说自己右眼皮蹦跶了一天,放学回到家没见着人,更是坐立不安。
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没由来的焦虑,他借口出来买酱油,就是拐着弯来找亲爸。
“没……没什么。”闻衍搔了搔他那一脑袋被风吹成非主流的发型,含糊地说:“不早了,现在回家吗?”
“不回。”闻裕民拒绝地很痛快,“小临之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闻衍脱口而出,“家?他还哪有家。”
话音刚落,闻裕民又照着闻衍的后脑勺给了他一掌,“这么大的人了,会不会说人话?”
至亲隔着生死,家庭分崩离析,是别人无法体会的切肤之痛。
此话一出口,闻衍就后悔了,他掐着指尖,叹了口气,“你对他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上心,我表示一下抗议。”
闻裕民:“你抗议个屁!我亲儿子要是能消消停停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不用整天腆着个老脸让老师批成孙子,我能把你当祖宗供起来。”
隔壁看戏的保安点了根烟,贱兮兮地嘿了一声。
闻衍碍于闻裕民在场,不好喷他,硬生生地忍了。
闻裕民恨铁不成钢地瞧了瞧自己儿子,“以后说话三思,当着他的面,该说的不该说的,仔细掂量掂量。”
“可真够累的。”闻衍不着痕迹地嘲讽,“再说了,哪儿还有以后啊,他那帮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外国亲戚不是要接他出国吗?”
闻裕民望着夜色,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这事儿现在不好说。”
“怎么了?”
闻裕民:“我今天陪他回来,就是不放心这事——我们在这家等了一天,没见到一个所谓的亲戚过来接他。”
闻衍:“打电话问了吗?”
“打了,没人接。”
“什么意思?”闻衍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这小孩没人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