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临之说:“穆恪忱没有发作,他把这件事捂下了,并且动用了其他项目的资金把百货公司项目的工资款补上了。他没有踹了梁生和孔万军,只收回了一些工作权限——所有的账目流动需要穆恪忱本人签字。不过这也跟瘙痒似的,连杀鸡儆猴也算不上。”
闻衍脱口而出,“你爸做慈善的?”
穆临之无奈,“哥……”
“后来呢?”闻衍两手一摊,“还有第二次工资拖欠吧?”
“对,第二次拖欠的金额比第一次翻了一倍,人多了,涉及的项目不止一个。”穆临之说:“梁生和孔万军贪心不足,在穆恪忱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他大发雷霆,收回了梁生和孔万军手底下所有项目的钱,填了工资款这笔窟窿。”
“……”闻衍:“但还是没把人怎么样?”
穆临之颔首。
这么看上去,依旧像做慈善的。
闻衍:“还有个事情,在农民工堵门集体抗议时,穆恪忱手写承诺书了吗?”
“是,这个是他亲手写的,关于民工工资所有事项的签名都是他亲笔写下的,”穆临之停了一下,神色冷峻地说:“但有些不是。”
闻衍一愣,“哪些?”
“工程后期关于材料购入的签证单,那不是他的签名。”
“你怎么知道?”闻衍追问:“调查组在笔记核对时没有发现异常,那就是他的亲笔签名!”
穆临之:“穆恪忱混了这么多年,为了明哲保身也好,这么明显的漏洞,他不可能会往里灌水!”
也是,明摆着东窗事发的东西,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可闻衍还是问了一句:“你有证据吗?”
“事发后,调查组找上门,穆恪忱终于意识在发展失控。他回到家,关着门恼羞成怒,我妈……”说到这里,穆临之突然哽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我妈问他怎么回事,我记得他当时说——那帮人怎么敢!”
穆恪忱自以为养的狗变成了狼,那帮人敢冒充他的笔记横行霸道!
闻衍:“但是怎么会有人把笔记冒充的这么完美?”
“是啊,”穆临之说:“穆恪忱也许到死也想不通这个事情。”
闻衍眉头不由自主的一皱——所以事情还有一种可能。
也许他们之间还存在一个彼此都信任的联系人,他隐在暗处,游走在各路关系之间。穆恪忱或许真的没有把梁俊生和孔旻放在眼里,但他非常相信这个人,面对他,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出去。
闻衍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穆临之,他想,穆临之想过这个假设吗?难道真的单纯的认为他父亲会蠢到相信认识不久的经商人?
穆恪忱不是在阴沟里翻船,而是被熟人把船掀了!
而穆临之这番言词恳切的坦白里,真真假假,隐瞒了多少闻衍不知道的内幕?关于穆恪忱为什么与梁俊生、孔旻合作,他真的一点儿也没查出来过吗?
那个人也没告诉他?
不可能!
闻衍突然冷了脸,穆临之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哥——”
“穆临之,你说的这些事情只要给我两个名字,我自己也能查到,”闻衍捏着茶杯倒干净里面的茶,他短促地冷笑一声,说:“这局不算。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回国真的真正目的。”
此话一出,房间内陷入许久沉默,除了空调不停制造的温度,其余一切看起来都冰凉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穆临之突然剧烈咳嗽了一阵,闻衍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顺着穆临之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