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听懂了,喉咙里哼哼着跟了两步,停下,一直望着蓝宝的身影,直到蓝宝抱着占堆消失在铁门后,才回到房子前躺下来,拿大舌头舔着伤口。
蓝宝把占堆一直抱到医疗所,虽然占堆很瘦小,但抱了一路蓝宝两手都僵硬得快没知觉了,医疗所不大,进门抬眼就望见那天给他们检查的医生,正坐在桌子后和他助手聊天,医生看见蓝宝抱着个血淋淋的人进来,眉头一皱:“放在床上。”
蓝宝依言将占堆放在铺着塑料布的病床上,医生拿个小电筒掀开占堆的眼皮照了照:“不行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闻言还是一怔。占堆心跳已经非常缓慢,半天不跳一下,医生草草检查了下:“谁干的?这样狠心。”
蓝宝惘然摇头:“不知道,我在镇外看见他就这样了。”
“人为伤害,腰间两刀贯穿腹部,失血过多,医疗设备齐全也救不回来了。”医生下了诊断书。
蓝宝有些失神,望着占堆的脸,占堆毫无知觉地躺着,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藏着风霜。占堆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惦记的,有谁要这样害他?想起河马打狗的事,难道是因为多吉?
蓝宝拉过占堆的手,意外在他紧握的手心发现一小卷纸,纸张发黄,似乎是一封信,被翻阅的次数很多,折痕处已经磨损。内容全是蝌蚪样的藏文,一个字也看不懂。
他把纸按原样折好,陷入重度昏迷的占堆忽然睁开眼睛,昏黄的眼珠转了两转,看见站在床边的蓝宝,亮了一下,蠕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声音太小,蓝宝将耳朵附近他嘴边,只模糊听见“苏扎西加布”,占堆老头儿喃喃了两遍,眼里的亮光黯淡下去。蓝宝心中有些悲怆,这是回光返照,不是有奇迹发生。
医疗所有专人负责处理死去的人,无非是火葬或者土葬,这个时候天寒地冻,柴禾烧火取暖都不够用的,土葬是唯一的选择,蓝宝信不过那些人,怕他们只是挖个浅坑草草将人埋了,来头野狗就能扒拉出来,于是将占堆的尸体带出镇外。
多吉看见蓝宝,起身走到他跟前,鼻子嗅嗅占堆,有些疑惑。
相伴多年的人忽然离世,蓝宝无法感知多吉的内心世界,打开院门,把占堆拖进去,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占堆的身体还有热气,四肢柔软,除了没有呼吸心跳,根本不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多吉一直跟着,不明白他的主人为什么老躺在地上,在旁边转了一会,躺卧在占堆边上,小心翼翼地护着,肚皮上厚实的毛发盖住占堆一半的身体,就像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依偎着互相取暖。
蓝宝看着发愣,蹲在一边,手里拿根在地上捡的树枝划字,占堆老头吐字不清,又极度虚弱,根据知道的藏名推了好几遍,那几个字大概就是“苏扎西加布”,应该是个人名,占堆告诉他这个名字想做什么?让他去找这个人?大地上都是丧尸和变异动物了,恐怕火星还要安全些,他去哪里找?
他把收起来的那张纸拿出来又看了一遍,依然是一头雾水,想想拿笔在纸的背面添了“苏扎西加布”“占堆”“班良”几个字,把纸放入他原卧室那张写字桌的抽屉里,已经是中午,他该回去了,蓝宝看着那边对占堆的死去毫无所觉的多吉,琢磨怎么安置这只大狗。
还有占堆的尸体怎么办?幻境里有几把从农民家里找到的锄头,假如一个人挖足够大的坑,功夫不小,最好找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