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点。”就算把猫扔到对面床上他也能坚持不懈刷刷刷跑回来,莱亚尔在法术公式计算到关键时刻的时候被烦得不行,他停下笔,最后一次把黑毛幼猫从腿上扒拉下来说:“我想起来上次在虚空海上也有只猫,拿着夜魄非让我戴。”
黑猫猫软软摇晃的尾巴霎时间绷成一根棍,微弱地咪了一声。
“最后怎么改主意了,嗯?说来听听。”
猫咪不叫也不说话,扭头钻进了影子里。
世界终于清静了,莱亚尔重新拿起笔回忆刚才算到了哪,刚有些头绪,一双手臂从他身后环了上来。
“……”还不抵变猫骚扰呢。
莱亚尔为了方便够着舷窗下的小桌写字,坐着时只在床边占了一小块边缘位置,身后空出一大片地方。费林奈屈腿从后面夹住莱亚尔腰侧,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可能是上次在夜都被差点拍飞的回忆不怎么愉快,这回他安分多了,只是安静抱着莱亚尔。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费林奈首先打破了沉默氛围,“如果不把记忆还给你,我怕你会消失。”
“人间对我来讲也不算什么故土。不过事实证明我在地狱还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我穿越不了地狱之门。”莱亚尔想说他多此一举,“而且你该知道,如果你真要做些什么,我根本阻止不了你吧?”
这个暧昧的气氛下说这种话实在令人浮想联翩,但他们都知道话里的意有所指。费林奈把莱亚尔一边的耳垂含在嘴里,含混道:“你会与我为敌吗?”
不会,只要你还是你。莱亚尔本想回答,到头来却生硬地换了另一个话题:“你能把绯幽给我么。”
即使在莱亚尔面前,费林奈也从未佩戴过北之权戒绯幽。他几乎不以人形态出现在众魔面前,也没有戴戒指的习惯,好在权戒能随意改变外观,莱亚尔就见过卡西莫把自己的权戒变成一根镶宝石的拐棍。
费林奈伸手到窗棱投下的影子里,取出一枚指环放到莱亚尔手中,随意地像是给出去一颗糖。
绯幽明显改变外形变成了符合莱亚尔审美的暗红色宝石戒指。莱亚尔心想着居然这么简单,他试着戴了一下,又摘下来揣进怀里问:“不怕我拿着干坏事?”这简直约等于把整个黑暗森林奉于他手。
“无所谓。绯幽戴在你手上很美。”
莱亚尔禁不住揶揄:“你知道什么是美吗?”
费林奈思索一会儿,“你的样子,就是‘美’。”
这太像毛头小子讨人欢心的惯用伎俩,可莱亚尔偏偏就知道这怕不是费林奈的真心话。他低低笑了起来,“油嘴滑舌完现在你可以重新变成猫了,我想撸软乎乎的肚皮。”
……
单调的海上航行让船上的人们自发开始四处找乐子,不过碍于船长的破脾气和淫威、以及不定时的飙船活动,大家收敛极了,就连一开始那个被扔进水里的壮汉刺头都只是暗搓搓跟人喝酒划拳,不敢再干什么出格的事。
不忙的时候安迪也来找过莱亚尔几次,由于莱亚尔讲故事和编故事的能力同样出众,小男孩津津有味地听了不少人间各地的轶事,而今天的话题他感兴趣极了。
“地狱原本也是人间的一部分吗?天界也是吗?是神令地狱下沉,还把天界升到天空之上的?”安迪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先后顺序不太对。根据传说,神话时代神因人间有土地变得污秽而选择用神力令那片地域沉降,于是地狱便就此形成,距离人间越来越远,它们藕断丝连,当中的通路就是地狱之门。”莱亚尔耐心地解释,“至于天界的记载却很少,只有一些教会经文里有所记录,我曾有幸得见。听闻那是一片乐土,可其上却寥寥无人。不过也有学说主张此世并无神明,地狱和天界是自然形成的。”
“可是天界有天使,人间也有天使信仰。天使不该是神的使者吗?那个学说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安迪明显更信服前一种说法。
“人们只愿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没关系,你可以自己选择。”莱亚尔拍拍安迪的头发,“我倒觉得求同存异没什么不好。”
男孩思索片刻后点点头,他这些天已经跟莱亚尔熟络不少,说话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你知道这么多,在人间一定是个伟大的学者!却因为黑瘟疫堕入地狱,真是太可惜了……”
莱亚尔笑了笑,幽幽道:“其实我还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