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的家属是他老婆,正抱着个一岁多点的孩子满地打滚地嚎哭,边哭边用浓重的方言说话,中心思想就是她丈夫身体一向很好,不可能一下子病死,是不是警方动用私刑把人打死了,要不然为什么不让验尸云云。
当地派出所的警察一脸憋屈地站在一边,一见董涵等人便连忙走过来,小声说:“尸体忽然不见了,她闹得厉害……”被指动用私刑打死犯人已经够倒霉了,更倒霉的是尸体忽然失踪,有理都讲不清楚!
女人看见有人过来,嚎得更响亮了。董涵并不管她,径直往太平间走去。
小医院的太平间其实就是个加装了点冷气的房间罢了,因为董涵说过这具尸体要隔离起来,所以连看门的人都退避三舍了,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尸体是如何失踪,又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叶关辰站在太平间门口,对着两扇门发呆,听见董涵等人的脚步声才回头。管一恒看他脸色又有些发白,不由得眉头一皱:“怎么站在这里?也不多穿件衣服!”
董涵倒是把叶关辰仔细打量了一下,笑眯眯地说:“叶老弟怎么到医院来了?”
“来帮帮忙。”叶关辰往后退了几步,避开凉气直冒的门口,指了指里面,“忽然发现尸体不见了,我就跟着下来看看。”
当地派出所的一名小警察已经在太平间里检查过一遍了,只是一无所获,看见董涵便有些垂头丧气:“这里没有摄像头,平常也没人过来,这两天医院里的人都去忙病人的事了,我问过了,没人注意过尸体是怎么失踪的……这,这尸体要是被人偷走了,会怎么样?”
费准没好气地说:“会怎么样,会继续传染!说不定传染的人更多!”
小警察脸色更不好看了:“可是,谁会偷尸体……”他也真倒霉,才参加工作不久,就先碰上疫情,又碰上尸体失踪。
叶关辰忽然轻轻地拉了一下管一恒的衣服,低声说:“你看门把手上……”
管一恒立刻将目光转向两扇敞开的大门。门内外都有不锈钢的把手,门外那一对好像刚换了不久,因为几天没擦,表面落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小警察一见他们目光投向大门,马上说:“我已经验过了,门把手上的灰尘是完整的,就是门板上也没有留下新鲜指纹。”
叶关辰轻声说:“你检查的是门外的把手,不是门内的。”
小警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当然先检查外面——”他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倒抽了口气,满脸惊骇地看着叶关辰。
如果有人偷走尸体,当然是从外面进来,于是他就要先拉开门,首先就会在外面的把手上留下点痕迹。但是现在叶关辰说的是门内的把手,如果不进来,要怎么出去?难道说根本就没有人进来过?那么尸体是怎么失踪的,难道是又活过来了自己走出去的吗?
天色已经近黄昏,太平间里冷森森的,只有一盏有些发黄的灯照着,弄得小警察无端地就狠狠打了个冷战,背后一阵发毛。
叶关辰却指着门内的把手,低声对管一恒说:“你看那上面是不是有点东西?”
不知道是医院太缺钱,还是换门把手的人只要面子工程,门内的那对把手还是旧的。不知用了多少年,不锈钢也生锈了,斑斑驳驳的十分难看。
在这样的把手上要取到指纹是比较难的,但叶关辰说的也不是指纹,而是把手上染着的一点灰黄色的东西,仿佛沾上了什么浓稠的液体,又被风吹干了。
管一恒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一股微微腥臭的气味传来:“这好像——是什么脓水……”他眉头猛地一皱,“难道是尸体身上的?”
“离远一点!”朱岩吓了一跳,“如果真是尸体上的,也会传染!”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摸了张符纸走过去,仔细把那点灰黄色的东西擦在符纸上,然后手指一捻,符纸凭空燃烧起来,片刻就化成了一团灰白的纸灰。朱岩双手一搓,再向外一洒,纸灰飘落下来,落在门把手上,也落在地上。片刻之后,门把手上现出一个淡淡的黑印,地上则出现了两个。
朱岩站在那里比划了一下,对董涵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了。”
站在一边的小警察瞪着眼,半天才能说出话来:“是,是什么?”朱岩比划的那个动作他看得很清楚,再加上三个黑印,分明就是有人站在太平间内,握住了门把手。外面的门把手上没有任何痕迹,里面却有,那么站在那里推开门的,到底是谁?
董涵眉头紧皱,转过头去很温和地对小警察说:“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吧,可能需要你们配合一下,不过不要再多问了。”
小警察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要,要怎么配合?”他确实不想多问了,再多问,恐怕他就不得不听这几个人告诉他,那具尸体是自己走出太平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