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瑜抹了把汗,抬头看看四周,这是个小小山谷,四面峰峦如屏风一般,只能看见头顶一块天空:“估计可能是有人偶然发现的。”嵩山一带多有夹煤层的地形,附近已经开发了几处煤矿,这里离得虽然远,但地层大概是相同的。
小煤窑已经被回填了,但从地面上仍旧看得出来,像是大地的一块伤疤,十分难看。东方瑜一看就摇了摇头,回填之后破坏了现场,想要从煤窑里留下的痕迹分析出是什么怪物,已经不大可能了。
不过三人仍旧绕着煤窑周围走了一圈,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二百来米外的一棵树上发现了爪子抓过的痕迹。
“看起来的确是鸟爪。”东方瑜观察着树皮上留下的两处爪痕,细长而深,且前面有三道,后面还有一道浅些的,覆盖面积都有成人手掌那么大,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前三后一,这是典型的鸟爪,没有一种野兽的爪子会这么长。
管一恒却比划了一下这两处爪痕,表情有些奇怪:“这鸟——是在斜着跳吗?”
他这么一说,东方兄妹两个才觉察出不对劲来。两处爪痕几乎是并列在树干上,如果是一只双足鸟,那它这样抓住树干的时候,整个身体是与地面平行的。这个姿势当然不可能保持平衡,除非它只是蹬一下树干借力。
东方琳想像了一下一只鸟用与地面平行的姿势蹬树干,也觉得有点难以想像:“或许在跟什么搏斗?”正经的鸟要用飞的啊,这种飞行姿势可够——古怪的。
“没有搏斗痕迹。”东方瑜立刻否定了妹妹的猜测。
“而且酸与有三只脚,为什么只留下了两只的痕迹?”管一恒弯下腰,在树根和地面上细细找起来。
地面上生满了杂草,已经过了两个月,杂草生长起来,即使当初留下了什么痕迹,现在也找不到了。
“总之未必是酸与,我们仔细些。”
酸与虽然会给一地带来大恐慌,但本身算不得什么有杀伤力的妖兽,不要说跟九婴这种水火奇妖比,就是跟铮之类相比也差得太远,只是滑溜难缠些。但如果换了别的妖兽,可就未必容易对付,因此三人都警惕起来,各自暗做准备,顺着爪痕的方向向前走去。
进入树林之中,爪痕陆续又出现了几次,却是有大有小,可见妖兽并非一只。这些爪痕几乎都是在树干上发现的,偶尔会在石头上发现一两次。奇怪的是,每次发现的爪痕都是平行的,且在树干下部,如果这是鸟,总在膝盖以下的高度飞也太奇怪了,而且这么蹬来蹬去的助力,很难让人想像它的飞行姿势。
东方瑜比了比爪痕的大小:“按这种比例,翼展至少有二三十公分,这么飞肯定翅膀要蹭地,是展不开的。”
“可惜好几个月了,不然地下大概还能找出痕迹来。”东方琳踢了踢那些茂盛的野草,叹了口气。
“但这鸟为什么不往高处飞?”管一恒皱着眉头,“酸与是能飞的。”
到了这个时候,基本可以肯定不是酸与了,但一时之间,谁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鸟类妖兽是这种样子。
“这里有烧过的痕迹!”东方瑜在前方忽然喊了一声,管一恒迅速走过去,便见一块空地上有一圈焦黑的颜色,在这个焦黑的圆圈中间有几块石头,其中最大的那块已经裂开。
管一恒脸色一变,迅速掏出手机,调出了云姨发给他的那几张照片,其中有一张里拍的石头,跟眼前这块一模一样:“陆机来过这里!他就是在这里发现痕迹的!”不过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我们分开来找,东方你带着琳琳往那边,我往这边。”管一恒将七枚五铢钱紧紧握在手心,拔脚就往前走。
虽然干旱,但山中草木理应比外面更茂密,但从这里往前,管一恒却发觉地上的杂草稀疏了许多,有不少枯黄干死,连树也没精打采的,比刚才进山路上看见的地方似乎更为干旱。
山谷之中没有什么风,管一恒走得满头是汗,忽然间前方一阵微风吹来,却是一股热风。管一恒紧走两步,便见前面的树林忽然稀疏,中有一块空地,有风就是因为空旷,但这块空地却是黑色的,只有几棵被烧成了焦炭的树立在那里,焦黑的地面上还有一具尸骨,同样也烧成了黑炭。
“是十三处的人吗?”东方瑜赶了过来,看见尸骨也不由得眉毛一跳。
“都烧成灰了,但根据之前发回的照片,我觉得应该是陆机。”管一恒蹲在尸骨旁边,那里有一堆灰,可能本来是背包之类,但现在已经被风吹掉了一半,“这里很热。”
东方瑜一怔,静心感觉一下,眉毛顿时又是一跳:“是!火气残留许多,可见当时烧得有多厉害。”
“如果火势猛烈厉害,就不会只烧掉这一圈,更不会不惊动人。”管一恒用手机拍下了尸骨,缓缓地说,“并不是烧得厉害,而是烧掉这里的火——不是凡火。”如果不是火势猛烈,就是这火厉害,其温度极高,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天,火气仍旧积聚未完全散去,寸草不生。
东方瑜神色更加严肃了:“绝不是酸与。”管一恒说得对,如果火势冲天,久久不散,早就会被人发现来救火了,这具尸骨也不可能留在这里。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火势一现即收,并未惊动人,却在短短时间之内烧成这样,普通的火是做不到的。
管一恒拍完照片,仍旧凝视着地上的尸骨。尸体是俯卧,手脚平伸,并没有挣扎的痕迹。骨头都已经烧成灰白之色,后脑部分甚至被风吹得稍有缺损,可见烧成了什么样子,恐怕一碰就要碎成粉末了。
东方瑜轻轻叹了口气:“收起来吧,总不能让他就留在这儿……”人死入土为安,虽然现在流行火葬,但尸骨这样摆着,无疑就是曝尸荒野。
管一恒慢慢点了点头,伸手轻轻去捧头颅。他一捧起来,颅骨外部便纷纷掉下白色骨灰,最后只剩下小半个颅骨还在手中。其余骨头也是一样,小的骨头一碰便粉碎,大的骨头倒还能残余半截。
管一恒把背包空出来,将能收的骨头都收了进去,地上就只剩下了一堆白灰,约略地画出一个人体的轮廓,在胸膛部位,白灰堆得最多,管一恒一眼看过去,忽然发现底下似乎盖着什么东西,他伸手一扒,脸色顿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