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肯听前辈的经验之谈了呢?”
办卡花费了不短的一段时间,等嬴风回去的时候,凌霄已经在宿舍,他手里捧着个黑色的盒子,一见嬴风回来立刻紧张地要把它藏起来。
嬴风见状警铃大作,自从知道凌霄跟枕鹤私下接触后,他就很担心凌霄会被对方的花言巧语蒙骗,结合他现在的举动想想,枕鹤其实也未必一定要带他走,偷偷地把实验用的药品给他也是一种可能。
“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他立即追问。
凌霄眼神闪烁,以嬴风对他的了解,若不是极大的心虚,万万不会露出这种表情,“这跟你没关系。”
嬴风更觉不妙了,上前一步,“给我看看。”
“不要!”凌霄立刻抱紧了盒子。
刚才那句话嬴风只是普普通通地说出口,第二遍就带上了强制,“给我看看。”
凌霄虽然不想,但双手却不受控制,在强制与挣扎中,极其缓慢地将手中的盒子递出去,因为挣扎得太过用力,他的手都在不停地抖。
眼见盒子离嬴风越来越近,凌霄焦急地重复了一遍,音调抬高了很多,“不要!”
嬴风的手已经碰到了盒盖,就在这时,声音极低的一句话快速响起,“求求你,不要看。”
嬴风的动作停住了,再看面前的人,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不是心有不甘,也不是乞求怜悯,而是毫无波澜的平静,虽然说的是一样的话,却跟幻境中那个流着泪求他不要过去的影子判若两人。
他的眼神定定地落在左下方,里面不包含任何一种情绪,却又包含了无穷的情绪,嬴风仿佛看到一个被钢筋水泥包裹的蛋壳,当钢筋被折断,水泥被剥离,最后剩下一层脆弱的蛋壳,轻轻一戳便会带来绝望。
嬴风把手慢慢地收了回去,凌霄长吐一口气,迅速把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他反悔。
面前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吓了凌霄一跳,不过这回他却是掏出了一张卡。
“这个给你。”
凌霄大概猜出这是什么卡,三天的饥饿经历让他知道再有骨气的人也要吃饭,想想马上就要发生活费,也不算白花他的钱,空出一只手接了,然后冲那边的桌子一努嘴。
嬴风的卡就被凌霄丢在桌子上,趁对方转身去取的功夫,凌霄以最快速度把盒子收了起来,等嬴风回过身来之后,他手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嬴风这回没有再过问他把东西藏去了哪里,两个被迫休假的人留在宿舍里相顾无言,气氛糟糕得要命。
凌霄在百无聊赖中回想,其实十年来他跟嬴风两个一直没有过多的语言,偶尔有一两次互动,也是他挑衅,嬴风无视这样的模式。就算是屏宗走后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短暂的缓和,也是以相约对练居多,真正意义上的交流,其实屈指可数。
他在心底为自己的未来做着规划,只要能够顺利升学,跟嬴风读不同的学校大概是不可能了,但是可以选择不同的系,这样见面的时间就会减少。毕业之后,就可以彻底分开,既然校长能够一个人生存,他一定也可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走,随着夜幕的降临,凌霄心中渐渐涌起了不安,明明紊乱期已经过了,为何还是会有这种非正常的感觉出现?
嬴风一直在暗地观察着他的反应,这还是他几天来第一次把全部注意力都投放在对方身上。他始终以为,以凌霄坚强的个性,不屑于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直到今天,他才算真正见识到了紊乱期的真面目。
被嬴风这样注视着,若在白日肯定会引起凌霄的反抗,然而此时,他已经无力顾及旁人的目光,巨大的精神反噬令他强行锁定的视线都开始失焦,无论嬴风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模糊一片。
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中,他终于捕捉到了一样可以拯救他的东西,瑶台给他的药瓶就放在床头,他挣扎着伸出手去,一抓,再抓,都抓了个空,直到第三次才命中目标,将它牢牢地握在手里。
瑶台的忠告已是过耳烟云,凌霄艰难地拧开瓶盖,也不管倒出了几粒,洒出去几粒,只是把还留在手里的不顾一切地往嘴里送。
一个强有力的力量扣住他的手腕,又愣是把手指一根根地掰开,强行夺走了他手心里的药,凌霄恨恨地抬起头,盯住嬴风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
一只手臂被送到了他嘴边,凌霄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这一咬,不仅出于抵御痛苦的本能,还包含了对嬴风浓浓的恨意,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嬴风始终都没有皱一下眉。
凌霄越来越用力,直至牙齿深深地刻入嬴风的皮肤,鲜血透过创口流入他口腔,腥甜的气息唤醒了他一部分理智。
渐渐恢复清明的凌霄终于发现了问题,明明连打他一拳都不可以,却能够下口咬得这么重,可当他意识到这不对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寒冷被彻底驱散,恐惧也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燥热席卷了他整个身体,如同燃烬过境,无从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