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似乎看到一点点希望,“那校长是怎么做到不用药也能入睡呢?”
“我没有做到,”他平静地说,“只是因为我需要的睡眠越来越少了。”
这样的真相令凌霄倍受打击,以为坚强有如校长就可以战胜痛苦,可对方耗费百年也只是学会了如何与痛苦并存。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觉得这样活下去好比生不如死,但我还是坚持着,因为我还妄想与抛弃我的人再见一面。”
凌霄这才惊讶地知道原来校长的契主没有死,他以为校长与岚晟的经历类似,却不料他竟是被抛弃的。
“对于天宿人来说,再也没有比死亡更简单的事了,但对于某些天宿人来说,活下去的路才最艰难。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再次见面。”
“这是我坚持到现在的理由,我相信岚晟也有他的理由。你想要舍弃的一切,却是某些人的梦寐以求,甚至有的人永远都求不得了,我们还在坚持,你有什么理由放弃?”
“既然尚未分离,就别太着急放手,久别都能重逢,何况朝夕相处。”
凌霄心事重重地走回宿舍,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慢慢地跑了起来,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一回到宿舍就径直走向床边,拿起床头瑶台给他的药凝视了半晌,最终将它整瓶丢进了垃圾桶。
嬴风全程留意着他的举动,“为什么丢掉?”
“已经不需要了,”凌霄低头看着桶里的药瓶,他丢掉的不止是药,还有一些他始终坚持,却发现毫无必要的稚气,“我不会再轻生,不会与自己为敌,我会好好地活下去,拿到升学许可……”
他坚定地抬起头,“嬴风,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向你保证。”
——
次日嬴风醒来的时候,莫名发现怀里多出来一个人,凌霄把头埋进他胸口睡眠正酣,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把他搂过来的,难道是熟睡后的无意识行为?
昨天他又阅读了海量关于契主与契子关系的知识,也知道了契子在危险期的睡眠障碍,源于没有与契主产生身体接触。那些因感情而结契的双方,势必会像现在这样拥在一起入睡,是以那些契子根本不会遭遇凌霄这样的问题。
不过这种单纯身体接触起到的安抚作用,远不及昨天亲密结合后所能持续的长度,嬴风才刚刚起身,凌霄便也从梦中醒来,睡眼惺忪的样子看上去显然没有睡足。
但他很快就打起精神,从床上爬起来,与嬴风面对面地坐下来,要求与对方“谈判”。
“我有一个建议。”
嬴风静静听着。
“我们都清楚你我的结契是一场意外,这个结果你不想,我更不想,但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属于利益共同体,我的心理评级提升不了,两个人就都没法升学。既然无法达到瑶医生口中爱情上的平等,至少我们可以建立另一种意义上的平等。”
“继续。”
“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一方提出一个另一方就可以提出另一个,只要双方同意,条件就生效。”
嬴风没有意见,“你先提。”
凌霄想了想,“在公共场合你不可以命令我,私下里也不行。”
嬴风接得很快,“当着我的面不可以跟人勾肩搭背,背后也不行。”
凌霄权衡了一下,觉得在这一点上自己占的便宜比较大,只是嬴风的这个要求他无法理解,“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嬴风面无表情,“因为我不舒服。”
这个答案挺超乎凌霄意料的,他还以为对方会说出“因为我是你的契主”或“因为你是我的契子”这样强势又毫无逻辑的理由。
“同意,”他肯定完第一条,又提出第二条,“不要随便用精神入侵查找我的位置,我有我的隐私。”
“不许晚归,特殊情况要跟我报备。”
“成交,不许用你的能力吓我,强迫我,更不许打我。”
“为保证你的精神正常发育,我会酌情行使我的权利,必要的时候会采取必要的手段,你不能拒绝。”
凌霄不知道必要的手段指的是什么,不过本能地感觉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