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芬听到他问这个问题,暗自翻了个白眼,“在医院里碰见的,她好像来看望病人。”
“看望病人?你有没有跟她说我在这里?”
不会就是想来看望他吧?
按照程玉芬爱吃醋的性子,估计会拦着不许她出现在他面前。
想到这里,张为民一下子极了,就要起身。
“说了。”
程玉芬没好气,她感受到了张为民话语中的急切,这是还念着唐宁?
“我说了,人家就没有要进来看你的意思。”
“你真说了?”
张为民持怀疑态度。
程玉芬看着脸上还擦着黄色药水的张为民,嘴也破了,颧骨高高肿起,本来死气沉沉的,却因为说到唐宁眼睛里有了点希望。
她突然有些疑惑,为民哥原来可是英俊贵气又体面,怎么只是受了个伤,什么风度都不见了呢?
一定是受伤的缘故吧,一定是……
……
唐宁收到了来自津南的信。
阿诚写了厚厚一封,给她交代的很具体完善,学校已经开始动工了,政府那边派了监工,但主要还是唐宁这边的人负责。
李世光行了很多方便,那个监工也是拿钱不干活的,只要好好供着就行。
名字的话,唐宁原本拟的是希望学堂,但是李世光建议改为唐氏希望学堂,花了钱总得要点好处不是。
阿诚觉得李世光的建议不错,当然最终还要唐宁来拍板决定,这些事他都写进了信里。
唐氏希望学堂,看来李世光真是喂熟了,居然真心实意的为她考虑起来。她这次不但回信,还专门去百货商店买了些香水丝巾和化妆品,一并托人带回津南送给李太太和李小姐。
唐宁有一次庆幸她在津南的时候跟李家拉上了关系,简直事倍功半。
吩咐完这些事情,她又想到医院里的小女孩,提笔开始完善自己的大纲。
黄老四更加轻易的可以放弃孩子的命,无非那是个女孩,虽然他后面也有补救,悔恨自己错信了人,唐宁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是个男孩,黄老四是不是要更加急切一些,会不会多试几种方式,而不是听说西洋医院可以看,试也不试一下就要放弃。
不过说这些都还太早,哪怕是男孩,未来也好不到哪去。
没有机会读书,学不到知识,长到十几岁就要出来讨活干,卖报纸,擦皮鞋,卖香烟,要么进工厂接受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压榨,只为了挣上一点糊口钱。
不管是男是女,都应该拧成一股绳。
那个小女孩连名字也没有,唐宁拿起笔写了个“朝阳”,就给她取名字叫朝阳吧,暖暖的,能给人希望。
她为什么不用朝阳的视角去看,朝阳上面也有哥哥姐姐。
她的姐姐小小年纪就要烧饭洗衣裳,踩着凳子做饭,大了一点就在纱厂做女工,一天做满十二个小时,手都泡烂了,浑身皮肤发痒,还受到了工头的欺负,每个月都要拿着本子无故克扣薪水。
这是惯例,迟到早退瞄见了你偷懒,都是扣薪水的借口。
朝阳姐姐遇上的那个工头,每天拿着本子记录,还尤为喜欢占女工人的便宜,但凡年纪小点的,没有不被他占便宜的。
朝阳姐姐自然也被占过,她反抗了,于是她一个月就白干了大半个月,薪水被扣了三分之二。
后来她反抗过没有,应该也是有的,也有时候是麻木的任由工头和他的打手上下其手,听着他们阴邪的话语,颤抖着手接过那点微薄的工钱。
哪怕是这样得来的工钱,自然是用不到身上一分的,全数上交到家里,一大家子要吃饭。衣裳和鞋也没有添过一件新的,捡了别人穿不下的,缝缝补补就可以了。
后来年纪不小了,也实在是瘦的不成样子,脸色黄巴巴的,被朝阳的奶奶叫回家来待嫁。
不用去工厂,不用面对工头和打手,哪怕从早到晚做家务给家里干活,那也是朝阳姐姐有记忆以来,最好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