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陆行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任不仁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仰着脸朝上方缓缓吐出一缕青烟,然后站起来,随手将烟盒丢给陆行舟,大声道:“没劲,走了!”

陆行舟目送他大摇大摆地走远,低头打开烟盒,里面是一张精致的绿色卡片,画着一丛荆棘缠在一具枯骨上,翻过来,背面写着“向死而生,爱心永存。”——这就是拍卖会的邀请函了。

他晃了下烟盒,一枚雪白的扳指掉落出来,方型戒面上也是那个荆棘缠绕枯骨的标记,想必是密棘基金会的logo。

陆行舟将东西收好,回到凤尾螺,这个建筑足够大,既可以办公,又可以住宿。第18层是职工宿舍,住着目前尚无饲主的单身狗们,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在整个楼层回荡,狂野,而又躁郁。

陆行舟从电梯里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狭长的走廊里弥漫着冲鼻的香气,不知道哪个败家娘们洗澡用了足足半瓶沐浴露。

3秒钟后,败家娘们出现了——颜如玉湿发绾在头顶,身上穿了条黑色蕾丝小吊带,单手抱着脸盆,盆沿另一侧抵在细腰上,摇曳生姿地走出浴室,扭得胯都快飞到胸上了。

走廊另一头,一个男同胞端着脸盆去洗澡,见她迎面走来,连忙低下头,几乎是贴在墙壁上让开道路。

颜如玉看都没看他一眼,对陆行舟挥手:“嗨,组长,你大晚上出去鬼混完了?”

“我要鬼混的话会这个时间回来?瞎搞。”陆行舟走过去,上下打量她一番,皱着眉头道,“你这什么资产阶级小妇女作风?”

“我买了新睡衣,”颜如玉乐滋滋地转了一圈,“感觉自己好塞克西呀!”

“哐……”一声巨响。

颜如玉回头一看,见石饮羽惊愕地站在走廊尽头,脸盆扣在地上,牙刷、口杯、毛巾跌得乱七八糟,一块肥皂沿着地板滴溜溜地滑了过来,撞在陆行舟脚上。

陆行舟弯腰捡起肥皂,看一眼石饮羽,目光转向颜如玉,低声道:“你先回房间。”

颜如玉狡黠一笑,突然抬起一只手搭在陆行舟肩上,仰脸凑上去,如娇似媚地嗲声道:“组长……卧槽!”

陆行舟一脚将她踹进房间,一把拉上房门。

下一秒,一支气箭洞穿了房门。

颜如玉的哀嚎从门内传来:“卧槽!刚才什么核武器?我的房门!!!”

“以后别再作死。”陆行舟看着门上的洞,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低声道,“那货可不是什么善茬。”

“我错了,我就是想推你俩一把,没想到大哥气性这么大呀……”

陆行舟一听就变脸了,恶声恶气:“推你麻痹。”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独属于石饮羽的气息在靠近,陆行舟将颜如玉的破房门关紧,随手拿起挂锁挂在门鼻子上,转过身。

石饮羽站在他身后,表情有些委屈,小声道:“爱妻……”

“别瞎叫,”陆行舟将肥皂递给他,“东西拿好。”

“我没听说你和颜秘书有超越同事的感情……”

“那你瞎射什么箭?”陆行舟压低声音,“对自己的同志刀兵相向,我看你是出狱第一天就想回去了。”

石饮羽听到他的威胁,却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你担心我。”

“你仿佛没长脑子。”

“爱妻……”

陆行舟看了他一眼。

石饮羽骤然住嘴——陆行舟这一眼,没有任何感情,空白、冷漠、没有丝毫眷恋,让他心惊。

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将要出口的话语绝非自己所能承受,急着想要辩解,却又不敢忤逆,只得忐忑地盯着对方的薄唇。

只见陆行舟薄唇轻启,漠然宣判:“不要再叫我爱妻,一方胁迫的婚姻,在法律上是无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