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今天最后一节美术课,我抄起课本喊了声下课,就匆匆往市场赶。因为时间很紧迫,白翌说的这几样东西中有些需要去特定的地方买,外面那些摊头上我真的不敢去,万一是假货,我们的小命也得让它给坑了。我把自行车骑得像是越野摩托一样,迅速地在附近集市上来回穿梭,一来二回倒也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黑狗血,那真是怎么找都找不到。我走了好几个菜场都没见到,就算有,人家宰杀的也是黄色白色的草狗,根本没有什么纯黑的狗。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我苦着脸走出菜场蹲在自行车边上。因为是冬天,天早早地就暗了下来,只有西边还稍许留着一抹黯淡的暖红,虽然还没全黑,但街边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散出一种油腻腻的橙黄色光线。今天是十五,月亮的光芒还不是很强,淡淡的珍珠色,斜挂在呈现出一种混沌状的青灰色的天边,有些透明的样子。那种光线很玄幻,感觉就像是要把人吸引过去一般,你看着它,感觉它也在盯着你。
我沮丧地垂着头,心里委屈地想怎么就那么倒霉,如果不去和那个借寿婆搭话,估计现在的事情也都没了,当初明显人家根本不想理睬我,这飞来的横祸居然是我自己硬拦下的,真是说不出的窝火。
我抹抹脸,叹了口气,脑子里已经混沌得要命了,眼睛无意识地往边上的停车棚瞟过去,突然发现自行车篷下面居然躺着一只狗,全黑的!我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眼花,那条黑色的狗一动不动地窝在车棚里!我眼睛顿时就亮了,心里暗自感谢老天,这条狗可真是救命的呀!那狗不是很大,还是条狗崽子,全黑的皮毛没有一丝杂色,油光光的。它窝在一辆自行车下面,眼睛闭着,估计睡着了。
我放下手里的袋子,蹑手蹑脚地走进自行车蓬,慢慢地伏下身体,猫着腰蹲在自行车堆里,张开双手就准备去抱这条黑狗崽子,突然一双手重重地压在我的肩膀上,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管自行车的老头,他一把拉起我,把我的手往后一扳,整个儿警察抓小偷的姿势,我顿时疼得哇哇直叫。
老头扯着一口京片子说:“你丫敢当着爷爷的面偷车,小样儿的活腻味了吧?”
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断断续续地说:“大爷,哎哟大爷,您放手,我不是偷车的,我,我是想要那条狗!”
“鬼话!”老头明显不信的样子,把我的手又往上转了下,我疼得嗷嗷乱叫,马上周围就有人围观过来,指指点点,估计都把我当作偷自行车的贼了。
我连忙喊道:“大爷,我的好大爷,我真不是偷自行车的,我是一个人民教师!我衣服口袋里有我的工作证,不信您自己看!”
老头从我的上衣口袋里掏出皮夹子,翻到了工作证,手上的力气才有所缓和,但是依然抓着我。我暗暗叫苦,这老头哪里来得那么大力气,再这样下去我的手就得脱臼了。老头对我说:“你丫猫在车堆里做啥,不偷车干嘛那么鬼鬼祟祟?”
我心里叫苦啊,不都说是要那条狗么!正在我准备说话的时候,人堆里居然让我看见了白翌,我看着白翌马上喊道:“老白,快来帮我说说啊!老白!”
白翌有些不太情愿,因为这个时候大家的眼睛都看着他,他咳嗽了下向我们这边走来,对着老大爷说:“大爷,您就放开他吧,他真不是要偷车……只是想借些您家养的这条黑狗的血。”
不同人不同命,老头看了看白翌,态度马上缓下来。他终于放开我的手,然后指着那只狗说:“你是要这条狗娃子的血?不行不行,这样的话我这条小崽子就得没命了。”
白翌连忙说道:“不不,不会威胁到狗的性命,我们只需要少许的黑狗血。”
老头犹豫了半天,依然舍不得自己的狗。白翌一看马上又说:“大爷您放心,这里是一百元,算是我们向您买点这狗的血。”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一百元钞票。
老头看见钱,立马就松口了,连忙拿出自己家里的菜刀和碗准备给这只狗放血。
黑狗果然是非常灵性的动物,看到自己的主人拿着刀走过来的时候,它没有逃走,只眼巴巴地看着我们靠近,然后发出一种非常可怜地呜咽声音,好像是在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