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茶碗,把我们三个打量了一下,冷哼道:“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旅者呢,搞了半天也是一群盗墓贼。”
六子连忙说:“哎……千万别误会,我们来这里的确是为了找那个墓的,不过并非是盗墓贼。”他简单地把赵老板的事情说了一下,又添油加醋地把他老板说成了爱国海外华侨,为了不让国宝流失而得到了那只古墓里的玉碗,仿佛我们三个人都是被他这种爱国之心所感动而前来救他命的热血青年。
青年医生一听,果然态度就不一样了,马上给我们赔礼道歉,他愧疚地说:“抱歉,不过你们说的这件事我觉得可能真的和这次的疫情有关系,哦,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周涛,是这里的驻点医生。当我第二次下到山里调查时,那个时候还没有疾病,但是三个月前再来的时候这里就普遍出现身体溃烂的症状,头一例是乔二游,他当初是参与盗取古墓的一个盗墓贼,接下去就是好几个当时下地的人都出现了这种病症,随后我发现一代病原之后与他们日常接触的人也出现了类似溃烂和内脏出血的症状,村里的人都说那是清朝举人的鬼魂作祟。”
果然这些盗墓贼就是这个村里的人,这和我想得差不多,盗墓贼很少跨省作案,所以一般都是偶然发现了古墓然后成群结队来抢。有的时候就是一个村头所有的人,谁都不会把事给捅出去。我纳闷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
周涛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想留在这里,而是我不敢走出去。我接触了太多的病人,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染病。万一真的确定是传染性极强的新型病毒,我一出去很可能就把病带出去了。”
白翌一直抿着嘴巴既不插话也不问话,我想了一下问道:“这么说你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新型的传染病,我们想明天去看看那座坟墓,希望你能带路。”
周涛皱了皱眉头好像对这件事还是心有顾忌,但是依然答应我们的要求,但是他白天需要照顾染病的村民,只有晚上才能闲下来。我们只能等他得空之后才能去,这就代表我们不得不深夜探墓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被鸡叫给吵醒,睡在折叠床上的滋味不好受,我后颈有些落枕,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凑活着躺在两张折叠床上,没有被子只能裹着自己的登山服。我一起来就看到白翌在穿隔离服,我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件隔离服就像在枪林弹雨中有一件防弹衣一样珍贵。
看来赵老板也猜到这里可能有病菌。我也学着白翌抽出几张消毒纸巾把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肤搽一边,然后也套上了隔离服。这衣服十分闷热,一点也不透气,就像是浑身套在一个橡胶袋子里。周涛没有让我们离开屋子,白天他带着医药箱出门的时候是把我们反锁在屋里的。这也可以理解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我们吃的是自己带来的压缩饼干和一些巧克力,喝的水是通过周涛蒸馏处理过的。六子显然十分紧张,一遍又一遍理着自己的装备。白翌一声不吭,盯着窗外那堆柴火,从那里传来了一股极其难闻的肉焦臭,混在大量的消毒剂味道之中难闻得仿佛可以让人窒息。
有的时候可以看见有人抬出一些人,浑身都烂得差不多了还在不停地大声嘶吼。他们把这些完全没得救的人集中在一起,虽然不人道但这也是为了防止疫情扩散,这是人在绝望中没有办法的办法。村里除了嘶吼声外就是焚烧尸体或是生活用品的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其他时候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可以听到老人的说话声,但是因为离得太远又是当地土话,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这一天让我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六子眼看天色不早了,周涛还没有回来,他开始第五次检查自己的隔离服。我叹了口气打心底里也佩服起这样的人,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救死扶伤实在是难能可贵。
直到日薄西山,周涛终于回来了,不过脸色十分苍白,他做完消毒处理后就看着我们说:“天呐……这次发现的死者是第一批感染者中的一个,因为是独居住得偏僻,我们都忘记了他的存在。今天进他屋里,实在太恐怖了,他浑身上下都爬满了绿色的虫子,感觉像是甲壳科的昆虫,不过数量太多,看得让人发毛,我都没办法靠近尸体。原来这些腐烂的尸体都是给那些虫子当做孵卵的养分!”
他咽了下口水说:“我想让村民把尸体连同房子一起烧掉,但是没人肯帮忙,你们几个能不能先帮我把尸体处理掉,然后我再带你们去墓地?”
六子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其实我心底也想打退堂鼓,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白翌。白翌面无表情地点头答应了,我们两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再不出手就真的不是个男人了,也只有相互看了一眼硬着头皮跟去。赵老板很舍得花钱,而且估计他也认为这东西是有传染性的,事先给我们准备了隔离防护服。我们身边还有一套隔离服,这种服装是国际病毒组织通用的专业隔离服,可以说研究艾滋病、腺鼠疫、霍乱和黄热病等世界上最危险的传染病人员就是穿这种。我们让周涛也换上,拿上柴油和消毒水桶就跟他一起来到那个叫乔二游的家。
此时天已经非常晚了,我们走在村路上再远一些的景色完全就是一片昏暗。整个村子静得可怕,白色的麻布堆得到处都是,还有一些破烂的席子,可能这些都是他们用来处理感染死亡的尸体用的。虽然周涛还没有说到地方,但是远处传来了一阵类似臭鼬的异味。过了一会他挡住我们说:“这里就是乔二游的房子,尸体还在里面,你们要小心,绝对不要让自己的皮肤碰触这里的任何一个东西。”说完就推开了房门,他一推就从门缝里掉出许多虫子来,我们连忙往后仰,借助手电筒的光线我们看清了这些虫子非常小,表面是草绿色的。我们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跟着他一起进入房间。白翌停了一下,转过身对着我说:“里面的虫子可能非常多,要小心点,不要碰触尸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没问题,然后握紧手电筒,检查一下自己的面罩。一进屋看到地板上爬满了绿色的虫子,虫子分泌出一种酱汁一样的液体,使得地面非常湿滑,我们走得像溜冰一样。到了床边我基本是看不到尸体了,只有一大堆让人头皮也可以炸开的虫子,臭味就是由这里传来的。我们顿时吓了一跳,虫子数量多到让我感觉喉咙极其不舒服,头皮都有些发麻。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一具高度腐烂浑身爬满了蛆的死尸。我稳住自己想看清尸体的模样,但是那些虫子实在让我无法正视,过去在动物世界里看到过一头死牛身上爬满了蛆虫,当时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惊心。这种翠绿色的甲壳虫颜色太艳丽了,尸体身上就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绿漆一样。
这个时候只有白翌和周涛还比较镇定,六子已经忍不住冲出去呕吐起来,我叹了一口气心里十分能够理解他,我深呼吸好几次才让自己镇定下来。白翌查看着尸体说:“你们看,这个人的姿势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