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一看这老头先挑话了,也就不客气地接话道:“没错,我跟着赵老板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说那个赵老板是假的,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瘸子齐这个老瓢子是最靠不住的,他的话,说实在的我根本不相信。”
赵老板没有怒意,反而搓了搓手,看着西下的太阳说:“还有些时间,我就告诉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你所谓的那个赵老板是真的,但也只是我的一个下线,不过恰巧与我同姓罢了。解放初期,国民党内部大批官员带走了大量的文物,而我父亲和叔伯,则是处理这些文物并运往台湾的船舶记录员。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和叔叔两人联手从中掉包了不少文物,解放后我们把这些东西分批藏了起来。一开始是我父亲当家做买卖的,生意做得不错。后来,他死了,就由我接手,但是没想到,出现了大跃进,然后就是十年动荡的文化大革命。我因为牵扯到了国民党和文物走私这些事被抓进了监狱,幸得我有公安方面的眼线,那个时候,我就让我的亲信接手了这些文物,之后,我整整坐了十多年的牢狱。出来之后,发现他居然把生意给败得一塌糊涂,什么都没有了。过去我私藏的那些文物全都给他败走了,最后,我只留下了一箱铜器,那个时候铜器是非常不好倒卖的,所以它的价值远没有那些陶瓷字画来的值钱,所以……我万般无奈只有将铜器分解了卖,小件的铜器倒是可以卖出很好的价格。
“于是我又一次累积了资金,生意做大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收藏中有一些古青铜兵器,当中有一块耳形虎含銎钺…这东西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但当我想要卖掉这块銎钺的时候,那个接手的伙计居然莫名地自杀了。这个东西却是他死的时候握在手里的,他死时浑身漆黑,头发也变长了不少,身上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香味。我对这类古怪事件向来是将信将疑,于是便让人把东西的图片给我看看,我发现在这个东西上面的铭文,居然和普通的西周时期的不一样,它上面刻着许多文字和符号,这些东西我看都没有看见过,但是有一则卦数我觉得十分眼熟,也许是天意,家父解放前就是这方面的行家,他有一些历代王室封禅大典的详细典录。我翻阅书本古籍,发现这卦术居然是已经失传多年的九宫归元五行卦。此卦现在已经不再有人念起,但是如果是早先,每一朝皇帝登基,都是要测算此卦的,现在这种卦早已失传,只留下了一种说法——五德终始说,也就是每个朝代都有相对应的属性,而下一个朝代便是克制其属性的,就像秦克周一样的道理,这点你应该明白。
“我对此突然大有兴趣,便运用我所有的人脉去找寻有这种古怪铭文的铜器,因为知道它很诡异,所以这个东西我并没有亲自经手,而每一个接触到有这种青铜器的人都没有活下来。这种仿佛是鬼魅般神秘的青铜,让我有了一种疯狂的执念。我甚至把市面上所有其他的生意都交给了你所谓的那个赵老板,有的时候,我也让这个人给我收集青铜。后来,他居然梦到了千目湖。我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收集了三块这样的青铜器,为此,我的弟弟也在收集其中一块铜器的时候死了。最后我把这些东西连成了一个讯息,加上那个蠢货所提供的消息,我基本掌握了河伯殿的传说,并且知道只有通过这些被封在青铜器中的怨灵,才能够找到河伯殿的具体位置。当你们一找到瘸子齐,他就告诉了我你们的动向,我便安排我的亲信,一路跟着你们,沿路做标记,就是为了等你们到了河伯殿的外沿,我才现身,没想到,连自己的闺女也死在了这座山里。”
六子听得脸都绿了,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是人外有人。那么能耐的一个赵老板,只不过是眼前这个老头的一个线头罢了,说抛就抛。而这个老头深藏不露隐了几十年,这种城府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较了。六子在他眼里,和一个穿开裆裤的小毛头没什么区别,这怎能不让他胆颤?自己以为料到了一切,没想到最后只不过是别人的马前卒。自以为在下棋的那个人是自己,其实只不过是另外一个人的棋子罢了,什么都不是,渺小愚蠢到了极点。我不禁感叹,这样的心思实在太难以捉摸,这河伯殿中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人,让鬼,是死是活的纠缠了几千年,我抬头看着那即将埋入山后的太阳,脑中一片混沌。
老头说完就不再发话,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条张牙舞爪的血龙慢慢移动。我们之间的气氛绝对比这风雪还要冷,大家只管低头吃面。此时,那个叫刘涛的突然搔着自己的脖子说:“唉,我怎么感觉我脖子后面有东西在爬……真痒,妈的我头皮也好痒!”
赵老板看刘涛连一口面也吃不下去了,就让曹阳他们去看看他。当曹阳一翻开他的脖子,就吓得直往后退,差一点就掉落到山崖下。刘涛看到他的表情深知情况不妙,连忙用手掏自己的后脖子,一掏就发现了许多白色的虫卵,当中还有黑色的虫子在蠕动,他连忙甩掉手套,吓得贴在了山壁上。
白翌看到那虫子,也低声呻吟了一声,我是恶心得直接把面都喷了出来。大家都散了开来,我们厌恶地看着刘涛,他一看到这些虫卵就慌忙地开始脱外套。这种零下二十多度的温度下他开始疯狂地脱衣服,我们在边上的没有一个人敢去拦他。他脱下来的衣服的领子上,也有许多这种乳白色的虫卵。我们恶心地看着他,很快的,他就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山里把衣服脱光了。这时候,我们看到他的身体上都是一滩滩白色的虫卵,像是白色的真菌长在树杈上一样。他疯狂地抓着自己的皮肤,那些东西居然怎么挠也挠不干净,他的皮肤在这样的零下二十七度的低温下,已经开始出现了冻伤,可是他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还在不停地抓着自己的皮肤,一把一把的拉自己的头发。我们发现他拉下来的头发上也有许多那种白色的虫卵,白花花的一片,皮肤很快就被他给抓破了。
他不停地吼道:“好痒,好痒啊!受不了了!”而后,他开始用别再腰间的登山刀刮自己的肉。
古有关公刮骨,但是这样的削肉的情景看得简直是心惊肉跳,实在太刺激眼球了。没有多久他的身上就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了,周围的冰雪都被他的鲜血染红了。他已经处于严重冻伤的情景,照道理这样的冻伤早就该让他的感官麻木了,根本不应该感觉到太痒,但是他似乎越刮越痒,头发已经全部被他刮下来了,身上都是一条条的血痕。我们心里都清楚,他算是完了。我想要上去拉住他,但是牛角一把拉住我说:“别当这种好人!这种虫子我见过,还记得我说过以前有马帮的人掉进前面的冰锥坑里么?四十年后他们的尸体并没有腐烂,而身上就有许多虫子的外壳……如果猜得没错这就是那些虫子的幼卵。”
我看着不停在自己大腿上剜肉的刘涛,浑身上下也非常得不舒服,也有一种恨不得脱衣服挠痒的冲动,白翌按住我的手,对我说道:“别脱。”
曹阳惊恐得也想要开始脱衣服,但是被赵老板一把抓住手说:“你们现在即使身上有幼虫也不会致命,而脱了衣服,就会马上因为体温过低而死亡。”
我紧紧拉住白翌的手臂,皱着眉头看着刘涛自刮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恶心和恐怖。
最后刘涛赤裸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血流的满地都是,四周还有他剜下来的肉块,他身上全都是窟窿,但是在窟窿的立面居然还有许多白色的虫卵。六子已经忍不住低吼了起来,我是恨不得自己晕过去算了,看着这种东西,胃酸都涌上了喉咙。白翌看着那堆已经不能叫做人体的东西说:“冰锥里有许多寄身虫,如果受伤接触到冰就会被寄生,这些虫对体温高的东西很敏感,如果说寄身的话也是在人衣服里面或者头发里。一般最开始的是头发,然后再是身体较热的地方,我们注意一下自己,如果头发里没有发现虫卵就不要害怕,现在脱衣服和自杀没区别。”
赵老板冷冷盯着刘涛,我们谁都不敢去确认他到底有没有死,但即使他还有一口气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死是早晚的事。对他来说,还不如早点去见阎王,不过在赵老板的眼里却出现了一种遇到麻烦了的神色。因为现在的情势对我们来说是比较有利的,但是他们手里有武器,我们不可能空手去和枪械炮弹硬碰硬,所以大家都没有继续说话,我实在不想看这种东西,别过头去止不住地干呕。此时牛角拉了拉我的手,哆嗦地低声说:“安踪兄弟,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昨天在雪洞里,我知道那个死掉的女人是怎么死的……她是被自己的影子掐死的!”
第二十七回:虚伪的真相1
听到这句话,本来就已经浑身冰冷的我,仿佛给一万块冰砸中一般,我用眼神警告牛角让他不要瞎说,但他皱着眉头说:“不……是真的,我那个时候没有睡着,我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