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稚推开他,坚定道:“我去找陈书记,书记绝不是这样的人。”
许荣钢强硬地拦下他,怒道:“你还有没有规矩!你只是科员,怎么能越级上报!”
“可杨部长这么做绝对是错的!”吴稚激动地说:“科长,这是一条人命啊。人命怎么能拿去做实验?”
许荣钢叹息:“可就算你报告陈书记又能怎样?白许鸣已经快死了,不剖腹是等死,剖腹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吴稚瞠目欲裂,低声道:“科长,您还要瞒我吗?杨部长是什么打算您心里明镜似的,真的不管吗?”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许荣钢怒道:“你哪儿也不许去。”
吴稚恨恨地瞪他一眼,夺门而出。
白许鸣被打了止疼剂和安定剂,现在他感觉舒服多了。
他的疼痛没有完全缓解,反倒像是产妇产前的阵痛。
比疼痛更可怕的是他的生命正在流逝。他体内的怪物正在疯狂蚕食着能量,白许鸣的手脚已经细的只剩皮包骨头,现在全身无力,连翻身都要别人帮。
他像是一副长了肿瘤的骨头架子,连最值得自豪的脸也蜡黄枯萎,再也找不到一丝当年的风采。
葡萄糖一点一滴的往下流,下半身插着的导尿管也一点一滴地往下流。
白许鸣心想,死了算了。
要是能死,多好。
吴稚透过监控看到他那副活死人的样子,心中酸涩不已。他亲眼见过白许鸣最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时候他像一颗钻石,无论谁的光彩都能被他吸收、折射,谁也比不过他。那么好强的一个人,现在却瘫痪在床上,奄奄一息。
他才二十六岁啊。
吴稚知道接下来他可能会犯下大错,但他不会为自己这种行为找任何借口,因为人道主义是他的底线。
敖旭这些天一直没有理由地心慌,直到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不显示号码,对方的声音还是经过处理的。
「白许鸣在陆军总医院住院部17楼,他的肚子大了,快死了,请快去救他。」
敖旭如遭雷劈,惊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对方却已经把电话挂了。
窗外的天空愁云惨淡,天色昏灰,几朵深色的乌云拢作一堆预示着接下来即将变天。第一道北风卷携着西伯利亚的冷酷呼啸而至,渤海湾的黑水震荡、沸腾,浓雾渐起,为疯狂的剧目现行拉上幕布。
云层中雷电闪烁、雷鸣低啸,一切不详之景都映照着敖旭滔天震怒。
白许鸣、白许鸣、白许鸣。
敖旭大脑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第一滴雨水落在地上的声音唤起了他的意识——白许鸣,要死了。
敖旭的眼白瞬间化为漆黑,一双黑瞳化为璀璨的金色,他的气场暴动,所到之处无一物幸免,皆化为齑粉落为尘土。
耳边响起人类恐惧的尖叫和慌乱的逃窜声,敖旭听不见,他只想找到十七层,找到白许鸣。
医院乱成一团,正在排队的人互相推搡,所有人都像逃窜的虫蚁一样挤在楼梯口。
很快就有持枪的解放|军出动,敖旭根本没放在眼里,子弹如雨,敖旭就沐浴在这枪|林弹|雨之中,他的身上数百处弹孔血流如注,但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疼,那些伤口极快地愈合,将子弹挤出来,落在地上。
敖旭踩着血一步步向前,军|人们坚决不退后一步。他勃然大怒,手一挥,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类就被杀气四射的气场掀开,像可怜的小鸟一样撞在墙壁上、天顶上。
白许鸣在十七层。
这里就是十七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