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合上眼帘，将浑浊的老泪收回眼中。

下山的路好走了一些，两点多一行七人终于到了苏家村，看到这个袖珍般的小村所有的年轻人不由得都惊呼起来。即使原本是村里人的苏钥，都忍不住在心里惊了又惊，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如今重见，记忆立即鲜明起来。这也才蓦然发现，二十多年的时间，苏家村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如同他离开时的模样，空灵清透，美得如梦如幻，如诗如画。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般，让人瞠目结舌。

如果只是考虑自然风光的话，苏家村这里绝对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何况现在正是春光明媚的时节。只见四周群山连绵起伏，危峰兀立，千岩竟秀。山上古树参天，万木竟荣，郁郁葱葱的让那片墨绿犹若一块千年的翡翠，泛着绿晕，沁的人心旷神怡，濯的人心灵尘埃尽消。

这一路行来，林间百花齐放，万紫千红，当真是风光旖旎，景色怡人。而眼前这不大的村庄，屋子大多是木屋，显得古香古色，参差不齐的坐落在这小小的山间谷地之中。天边骄阳为其抹上一丝金色，更添几分逸世出尘的味道，让人看的只恨少生两只眼睛，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人间仙境啊。

“这，天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同来的几个警局大小伙子本都是粗人一个，却也为这美景如画给迷了眼睛，多了几分文雅之仪，为这苏家村而惊呼。

“我们天水市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几个人不由得七嘴八舌的惊道，不哑入几个三姑六婆，一起表达自己的感叹之情。

苏婆婆是见惯了的，因而听了众人的话只是笑笑不语。苏清河虽是在这里呆了半年之久，但现下一见之还是也被迷了个心智俱灭。就不用说杨洛天与苏钥了。杨洛天先前来过一次，虽然只是匆匆见过，但现下还好一些。苏钥就不一样了。儿时的记忆与此时的所见所闻相重叠，让他一时之间神情模糊，都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婆婆，我怎么觉得村里与我离开时没有半丝变化啊？”他有些恍惚的道。

离开之后再没有回过，即使后来他回天水市工作，都没有想到要回苏家村看看，因为苏家村实在太闭塞了，离开的人真的很小有回来的。

苏婆婆温和的一笑：“什么没有变化。那时村里还有些人气，你看看现在，只剩下我们这些老人了，守着这样一个村子靠天吃饭。”说完老人似乎轻叹了口气。老人的一句话到让大家兴奋的心情有些淡了下来。

苏钥也想到了什么般，这么美丽的地方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严重的缺水，细想下来，他们这一路行来，还真是没见过有水流的痕迹，就是水流的声音都不曾听到过。

“这么多年，还没解决缺水的问题。”苏钥轻轻的道。

苏婆婆苦笑了一下：“如果解决了，村子也不至于一个年轻人都留不下。”

苏钥沉默了，怎么看，这样一个人间仙境实在不像是缺水的样子。如果真的缺水，那些生命力如此旺盛的参天大树又是怎么生长出来的？

第15章 苏家村（二）

而这时，众人也似乎惊动了村里不多的人家。老村长苏爷爷与几个村民听到声音都出来了，看到苏婆婆，立即走了上来。当然苏婆婆被杨洛天带走时与苏老爷子是打过招呼的。

“丫头，回来了，没事吧。”苏老爷子是村里年岁最长的老人了，辈份也最高，因而一直称苏婆婆一声丫头。

“没事老爷子。这是我孙子苏清河，娃娃过来见见苏爷爷。”回到村里见到乡里乡亲，苏婆婆也轻舒了一口气，这是她呆了一辈子的地方啊。拉着苏清河过来拜见苏老爷子。

“给爷爷磕三个响头。”

苏老爷子，苏清河认识啊，小村里除了苏婆婆之外他最亲的一个就是苏老爷子了，毕竟每天都要跟着老人一起用他那破旧的收音机听评书的。

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老人面前跪下呯呯磕了三个响头。却没出声，毕竟现在的他还是有病的小孩第一次见老人，总是要表现的比较矜持一些。

“苏爷爷好。”半响才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

看着这瘦小的身板，枯黄的头发，黯淡的皮肤，苏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人老成精。警察来找苏婆婆虽然没说什么事情，但唯一能联系的只有她那个失踪近二十年的女儿了，现在又领回这样一个面黄肌瘦的孙子，事情也是不言而喻了，所以也没多说什么，看看来的人大包小包提的东西，只是点了点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是看着苏清河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理所当然的想到一些教育上的问题，毕竟这些年能出去的都出去了，尤其是小孩子，即使外面没有亲人的也都在政府照顾下去山外上学了。

“娃娃还小，受了些伤，先在村里养养，以后再说吧。”苏婆婆神情有些黯淡，老爷子也就没在问些什么。

又看了看背在小孩背后的包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面放的应当是——

“两个娃因车祸都过逝了，我想把他们都葬在村里。”苏婆婆有些迟疑的道。村里的规矩，像苏梅这样抛母弃家的不孝子孙是不能葬在村里墓地的。何况还有一个他们都未曾见过的外来人。

老爷子一挥手：“这不是还有个娃吗？何况那有那么多的规矩，等我们都走了，这苏家村也就没了，还讲那些做什么？”老人语气也有些无奈。

“先放着，让人到我那里休息休息，有个孩子，你那房子也该修一修了。”苏老爷子长叹一声，又将目光放在杨洛天与苏钥身上。苏钥似乎有点面熟。

“苏爷爷，还记得我吗？”苏钥微笑的向前打个照呼。

“你是——”苏老爷微微一皱眉头,猛然一悟：“像苏源的孙子。”

“爷爷，好记性。”这一下苏钥不佩服都不行了，他离开将近三十多年再没回来过，没想到老爷子竟还真的记得他。

苏老爷子笑了，拍拍苏钥的肩：“不记得也不行啊，我们苏家村一共出了几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