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仍然没有说话,他怕自己吐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字句,会打断付慧原本的思路。
“你说,很多人没有找到这个意义,他们为什么要活着呢?”付慧说着,看着走廊另一边,因为疾病而蹒跚挪步的、或年轻、或衰老的病人们——
病痛中这样难熬,生活中那样多的苦痛,失恋、失婚、被人瞧不起、被社会淘汰的焦虑、不如人的恐慌……为什么清晨起床时嚎啕大哭,入夜时默默啜泣,却还是要活着呢?
“就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付慧冷笑了下,她扶着扶手缓慢站起身,扭头看了周山一眼,“你很好,眼睛里有股子不服输的气,咬着这口气,好好生活吧,年轻人。”
说罢,她转过身便朝着电梯走了过去。
周山砸吧了下嘴,看着老太太缓慢远离的背影,突然开口道:
“为了过去的温情,和快乐记忆。为了下一刻会出现的笑容,和明天会闯进生活的感情。”
人们因为过去的记忆,而变得勇敢。
因为未来的希望,而变得热烈。
“付老师,你都活了六七十了,也没怎么活明白嘛。”周山捏着眼,说罢这句话,转身走向走廊另一边。
他一边走着,一边不耐烦的弹了弹那根已经在手里捏了好半晌的烟:
本来以为这老太太走过来会跟自己说什么有意义的话。
结果凭白听了她大半天抱怨,负能量爆棚的老女人!
周山站在走廊尽头窗边,推开窗,探出头去,一边那脚尖踢墙角,一边点燃了手中烟。
他猛吸一口,只觉浑身通泰——
他宁可一辈子跟烟过,也不想跟那种说起话来一套一套,乍听之下贼有道理,仔细一品全是精神毒药的人生活。
……
电梯前,老太太付慧品了品周山的话,唇角终于勾出抹笑容来。
她欣赏的看着走廊另一边那个有些痞气的背影,面上的皱纹完全舒展开来。
这是她喜欢的那种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眼神中有星光,做事有冲劲儿,又不会自以为是。
这是她当老师的干劲来源,渴望着,能有更多的有自己想法的、热情又积极的年轻人,掌握了知识作为武器,将来可以征服社会,而不是走进社会后反被征服。
“滴!”电梯门打开,付慧看见电梯里病友白胜男被丈夫推出来。
她朝着白胜男笑了笑,笑容里还带着看周山时的那种纯粹的愉悦。
白胜男夫妇对上付老太太的笑容,都愣了下——一起住院这么长时间,难得一见清高的知识分子,对他们露出这样的神情。
但两人也立即礼貌回以微笑。
擦肩,是一个交替。
电梯里,有人走进去,有人走出来。
……
……
丽锦苑-3单元,2901室门口。
面对着付慧老太太家的超级防盗门,小要命手里握着的、人脑袋那么大的锤子,也一样的无能为力。
他皱着眉望着面前的铁门,有种莫名的受挫感——
感觉身后子鹤的视线像有热度,烧的他后背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