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走在冰冷的雨里,你身边没有任何人。其实你并没有意识到,你在意的那些人,未必真的在意你,也许某天你消失了,或者被我取代了,他们根本不会发现。你的那些朋友们顶多每年为你哀悼一下,你的爸妈作为s级混血种也都还年轻,完全可以再生个二胎,有你陈师兄和夏弥师姐,绝对零风险生育。至于绘梨衣,她只是憧憬爱情,她还有亲情,有哥哥有爸爸,受尽宠爱,哪里还会需要你呢?”
“你不过是一条真正的败犬!”路鸣泽语速越来越快,“你记不得记得《卖火柴的小女孩》?她趴在窗户上看里面的烤鸡,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可她只有一把火柴,她只能点燃火柴取暖,每一根是一个幻想,有的是烤鸡,有的是玩具,有的是妈妈……第二天早晨她死了,冻得僵硬。”
他忽然慢了下来,耸耸肩,“可你连火柴都没有诶,你的命是你的火柴么?你只有四根,而且已经擦掉三根了。干脆一点惠顾我的生意啦,把最后的那根也拿出来一起擦掉啦,让自己暖和一把,然后我也可以善待一下你的灵魂,比如送你的灵魂去地狱里找恶人们一起在岩浆里泡澡讲冷笑话,说不定还能帮你找几个漂亮的魅魔让你开心开心。”
路明非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从天而降的磅礴大雨将他身上的血渍洗去,此刻的他的确就像一条败犬一样,但他的眼中仍有一道光。
“路明非,你没有感觉到绝望,是因为有人不敢让你绝望,总是施舍似的一点点给你些希望。一旦你绝望了,就会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副模样。”路鸣泽冷哼一声,侃侃而谈,坚定有力,像个出色的演说家,“可是总有一天你还是会绝望的,因为你一无所有。你是个废物,是多余的,没有人真的需要你。你是个笑话,你自始至终从来没有摆脱过‘血之哀’,偏偏你无法觉察到。你不感到孤独,哈哈哈哈哈,”
路鸣泽忽然狂笑起来,转过身,指着路明非的鼻子,他的声音嘶哑冷酷:“真是有趣,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他们给你的爱,就像是从饭碗里拨出来施舍给你的米粒。”
“你不过就是个愚蠢的……”
路鸣泽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因为路明非再一次站了起来,刘海被雨水打湿黏在额头上,但路鸣泽却透过湿漉漉的刘海看见了那双眼睛中的决意。
那是豁出一切、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人才有的眼神!
看着飞扑而来的路明非和呼啸而来的双拳,路鸣泽面无表情,内心却十分欣喜。
对,就是这样,挥出你的拳头,证明我是不会错的。
路鸣泽到现在还在心心念念着之前陈鸿渐说的话,他不相信自己也是路明非无法割舍的那个人。在路明非眼中,他们只是买家和卖家之间的交易关系啊,怎么可能真的有那种兄弟之情?
可,看到路明非挥来的双臂,他的心中又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
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人比自己更需要路明非了,也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爱路明非了。
算了,这样就好。
那些悲伤和痛苦,就由我来承担就好。
路鸣泽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狠狠地撞了一下,这一下让他胸中的那口气差点被撞出来,他差点忍不住张嘴骂娘说能不能给个痛快的。
可是他发现,路明非没有任何动静,除了路明非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没有任何动静,路明非只是抱住了他。
路鸣泽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相信眼前的场景。
他曾经最渴望的就是得到路明非的拥抱,可现在他得到了。
路明非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路鸣泽错了,陈鸿渐才是对的。
路明非不会因为失去路鸣泽而得到足以保护其他在乎的人的力量而喜悦,因为路鸣泽也是路明非在乎的人之一。
路鸣泽忽然猛地推开路明非,暴跳起来,跳到长街中央,玩命地跺脚,踩着积水,像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