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严哲的说法,邪修这番算计,首要目的在于谋夺人妖结合的孩子;
后在老母与妻子合力谋划下,他轻而易举中了招。
邪修同时垂涎着马妖的心脏与肺腑。
严哲苦笑:“我虽以妖身复生,可自诩生而为人,不屑于妖魔手段,根本不是那恶徒的敌手。”
可为了孩子,哪怕被老母与爱妻视作怪胎,他对难得才有的儿子无比珍视,便拼着魂飞魄散,也要阻止邪修对孩子下毒手。
哪料差点反被对方的法器收了魂魄。
紧急关头,邪修豢养的鬼物通风报信,说地官来了。
吓得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邪修,什么也顾不得了,草草收拾一通,抹去自身留下的印记,慌不择路逃跑。
严哲魂魄重创得厉害,意识难以聚拢,凭着本能,追寻被他慌乱塞入木盆,顺水漂流的孩子,寻找到燕关,正巧遇上傅藏舟。
听罢前因后果,一众人忍不住叹息。
果真是造化弄人。
严哲遭遇凄惨,死得憋屈,可对合谋“害死”他的老母与妻子来说,何尝不是一桩惨绝人寰的悲剧?
对严家两位夫人来说,马妖是害死其子其夫的怪物与仇人,所作所为尽管看着冷酷无情,不过是无奈又无力的报复。
严少夫人至死不知“玷污”她的马妖,其实就是她的丈夫。
严夫人倒是活得好好的,然而自此孑孓一身,家中一个当家的男儿也没有,在这个时代,难逃晚景悲凉,若让其知晓死了的马妖正是其亲生子……
严哲深深作揖,对着救了他残魂的鬼王大人道:“多谢地官大人怜悯,救了我与小儿一命……”
傅藏舟摇头,顺势之举罢了,况且救“马面”的可不是自己。
残魂还在低声说着:“内子香魂已逝,唯余老母孤苦伶仃……她们本无意害人性命,在下斗胆请求地官大人,能否揭过此事,别让可怜的老母,余生再受良心煎熬?”
“本就是你自己的事,”鬼王大人回了句,“你自己做主,我等无权越俎代庖。”语气一转,“令尊是被人蒙蔽,情有可原,然而害人的邪修,我不能放过。”
严哲语带厌恶:“在下何至于为那等恶徒求情?”
傅藏舟闻言轻颔首:“既如此,不知严少将军可否愿助我一臂之力,找到那位邪修的下落……可能需得你付出些许代价。”
比如延缓魂体愈合的速度,以神气为代价,借邪修遗落的“小东西”为媒,回溯因果,追踪到用法器遮掩了气息的邪修下落。
严哲听了,毫不犹豫:“在下与那恶徒有不共戴天之仇,若能让他付出代价,便是散尽了魂魄也心甘情愿。”
傅藏舟淡淡道:“散尽魂魄倒不必,你便继续养在玲珑百纳奁里罢。”
“马面”被聂桓收养在身边,严哲残魂跟着他,也算父子团聚,了却些许遗憾罢。
严哲生前是个少将军,屡建功业……若有一日残魂补缺,当个统帅阴兵的冥帅也未尝不可。
鬼王大人一边暗暗得意,自己真的想问题越来越周全,一边化作一只黑羽“凤凰”,盘旋在云端,循着连接着严哲残魂的因果线,没费什么心神,找到了邪修。
难怪对方听“地官”一名,表现得那么夸张,吓得屁滚尿流跑路了。
一是对方身负旧伤,实力不济,欺弱怕强再正常不过了;
二是没想到,伽罗派的琉璃童子,乃至第一个受害者“娃娃”,原来都是他的手笔。
——就说,伽罗派的教徒都是凡人,怎么就捣腾一番,当真培育出了琉璃童子。
当时傅藏舟的注意力被钥匙碎片吸引去了,加之伽罗派匪首伏法,一时没发现潜藏在幕后的邪修。
也是傅藏舟在伽罗派用的手段,让邪修感知到一二,当即顾不得“美味珍馐”,逃命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