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只有哥哥,在说起孙全彬时,说的是他的军功。

哥哥。在哥哥的心里,是不是也不把那个人,当作与天下男子不一样的人呢?

李莫惜在东京一直住到了正月十五,这回回到应天府后,再过了春天,便要又要调往别地去了。

他自己与李诀说,还是想在外做官,再做三年再回东京来。李诀并不反对,只是告诉他:“你年纪不小了,该调养的还是要调养着。”

李莫惜点点头,道一声知道了。

到了正月十四的那日,翌日便要走了,李莫惜又说起:“父亲,今日得空,我带着云儿出去走走吧?”

李诀思索良久,最终答应。

关了朝云许久,也该放她出去一回,免得真关出什么毛病来。

他自己要去凝祥池赴宴,便让李莫惜带着朝云出去。

这是去岁秋日以来,朝云头一回出李家的朱门。

上一回出门是为了去看看姐姐的胎儿,姐姐过年那几日回家来时,胎儿已经显怀了。同坐在饭桌上,姐姐一直想与她讲话,可她一句都不说。

李莫惜问她:“梁门外猫儿巷是吗?”

朝云凝眉问道:“哥哥怎么知道?”

李莫惜轻佻地笑了:“你哥哥在你还未出生之时,便是东京城的浪子,谁家住在哪里不晓得。”

“……”

可是,孙全彬是这些年才发迹的,哥哥浪荡东京时,孙全彬还没在梁门外购置私宅吧。

朝云撇撇嘴,不说话。

哥哥是怎么知道的,她只消一想,便能想到那姜五娘。

当初,就是姜五娘告诉了她孙全彬住在那儿,如今,姜五娘又告诉了哥哥。

哥哥自己驾着马车,带着她,往梁门奔驰而去。

朝云挑开车帘,看着哥哥宽厚的背。

那是她幼时爬过的背。

李莫惜仿佛身后长了眼睛,知道妹妹在看他,又是轻狂的模样转了过来,笑道:“放心,今日官家和娘娘们在凝祥池办宴,那人近来有杀业,去不了凝祥池的。”

“嗯。”朝云低下了头。

哥哥还真是,为了她,什么都打听清楚了,也都安排妥当了。

为什么哥哥愿意豁出去帮她呢?

朝云放下了帘子,坐回了车里。

在她很小的时候,哥哥就出去当官了。三年,又三年,又是三年,哥哥只有在她尚记不清事的时候才在她身边。当她能记得事了,哥哥只是隔几年回来一次。

有时候,她都会忘记哥哥长得什么模样。只有姐姐老是惦记着哥哥,说哥哥带着她爬过树,哥哥给她抓过狗,说她曾经爬过哥哥的背。

出来前,姜五娘问过李莫惜,为什么要带云儿去见一个阉人。

姜五娘口中的阉人,是世上最恶心的人。

她鄙夷一切不男不女的宦官,因她曾在一个宦官手下做事。而正是因为那宦官,她受尽了苦楚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