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做完,大红拎着三只荷兰鼠的尸体,犹豫了,是埋了,还是吃掉?
思前想后,觉得不能白白为它们付出,这几天,自己吃不好,睡不香,为什么不用它们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呢?
于是她烧了一大锅开水,把它们挨个褪毛,开肠剥肚,收拾干净,加上佐料,香喷喷炖了一大锅,端到了饭桌上。
父亲自然大快朵颐,这些日子他苍老了许多,脸上也没有多少笑意。今天看到桌上有肉,竟然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而且高兴得飞速跑到脏老头的小卖店买来一瓶白酒,倒到那个印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破茶缸子里,就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憔悴的母亲却用枯瘦的手指拿着筷子,在肉盆上空抖抖索索了半天,终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这些从没吃过的怪东西,她不敢吃,更何况最近她跟村里的一些老太太学着吃素。
面对这一桌久违的丰盛晚餐,她颤声发表了一番高论,她先说从来没吃过这些怪东西,众生平等,人杀生害命,吃动物的肉,就像吃人一样,是罪,是业。
大红问她,都是从哪里听说这些奇谈怪论的?
她说大家都这么说呀,她下定决心,要一辈子都吃素。
与她相映成趣,父亲却越吃越开心、越喝越高兴。他平时话不多,今天却兴致勃勃,说三说四,他红着眼睛,把大红表扬了一通,说这个闺女比两个儿子加起来都强。他甚至找了个碗,给大红倒了一杯酒,双手恭恭敬敬举起来,说大红是家里的大功臣,要给大红敬酒。
大红喝完那些酒,有点头晕脑胀。他又带着妻子吃肉,她躲着不肯吃,他就用筷子夹着,追着,掰开她的嘴,硬给她塞到嘴里,还说:“管他罪不罪、业不业的,这么好吃的东西,吃就完了!”
她犹豫着,把那块肉含了一会儿,看他坐回座位,就又吐到桌上,他又白了她一眼,重新夹起来自己吃了,塞进了自己嘴里,一边又喝口酒,咕哝着:“贱命,没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