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林徽真站在窗边,窗台上是一些绿褐色的渣滓,正是林徽真刚从玉阆仙府中收拾出来的猫薄荷球残渣。
林徽真的手指捻着这些被卤蛋咬出来的碎渣,凑到鼻尖嗅了嗅。
清清凉凉的气味,跟薄荷有些像,难怪叫猫薄荷。
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让季芜修……
林徽真不禁抬头看向卧室一侧的墙壁,这面墙后面就是季芜修所在的书房。而林徽真这面的墙壁上,同样嵌着一枚淡绯色的玉璜。或者说,卧室的四面墙上,都嵌着一枚淡绯色玉璜。只不过,卧室的玉璜是林徽真四天前布置的,是这间卧室隔绝灵气与声音的结界阵眼。
林徽真觉得,等季芜修从猫薄荷的威力下清醒过来,他一定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冷静一下。
半个小时后,季芜修将自己从床上挖出来。
他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静。
季芜修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头发重新绑了一遍。他的目光略有些空洞,但在不自觉瞥到书柜上摆放着的东西时,季芜修深碧色的眼眸倏地一厉。一没留神,手上的动作就重了些,顿时就扯掉了一根头发。
绑好了头发,季芜修的双手随意放在大腿上。他的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越发凶狠起来。
片刻后,他倏地抬起手,揉了一下刚刚被扯掉一根头发的地方。
有点疼。
第56章
深呼吸, 季芜修站起身, 走到了书柜前。
三根散发着清凉香气的猫薄荷棒棒糖就在眼前,昭示着它们强烈的存在感。
季芜修慢慢地伸出手,捏起其中一根猫薄荷棒棒糖,那双沁着冷意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这根木天蓼为棍, 猫薄荷为球的棒棒糖状磨牙棒。就是它,让猫形状态下的自己陷入了那种极度的愉悦中, 在地上打滚, 还抱着林徽真的脖子……
季芜修的手指微颤, “咔嚓”一声, 木天蓼制成的棍子在季芜修的手指间断成了两截。
用力地攥了一下手指, 季芜修克制地将这根猫薄荷棒棒糖放在桌子上。
虽然这根猫薄荷棒棒糖罪大恶极, 但季芜修两次因为它而变回了人形。虽然季芜修不希望自己人身与猫身的转换开关落在这等、这等伤风败俗的东西上, 但若猫薄荷真是季芜修切换身体的关键物品,他就得正视猫薄荷的存在, 直到他找回自己的身体。
季芜修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 垂眸看向猫薄荷棒棒糖下面压着的东西上。
最上面的一张身份证, 无比正规的一张身份证,偏偏照片是一张免冠一寸猫脸照, 还有姓名处那明晃晃的三个大字。
林卤蛋, 哈, 林卤蛋!
季芜修抬手捂脸, 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已经红得发紫了。
要命了, 真的要命了。
只要一闭上眼睛, 季芜修的脑海里就能够清晰浮现出另一个自己是如何醋得眼睛发红,控诉林徽真渣男还玩自闭的一幕幕,更别说林徽真无奈之下只得妥协,让人办理新证件时,他还非要将大名定成林卤蛋,改一个字都不行的情景。
哦,还有心愿得成抱着林徽真脖子狠劲儿撒娇卖萌又亲又舔。
哦,还有又一次陷在猫薄荷的威力下,丑态毕露还冒犯了林徽真。
他活了四百多年,哪怕是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这两个月来丢人的次数多!
季芜修用力地咬住嘴唇,简直羞愤欲绝。
好半晌,季芜修的情绪才平复下来,皮肤上的燥热慢慢褪去。他慢慢地转头,手指克制地从桌上一堆物件里挑出最厚的那个档案袋。
上面的名字是季芜修,不是林卤蛋的那个。
季芜修冷静克制地走到窗边,以着极快的速度将档案袋里的文件翻了个遍,内容全部记在心里,对自己这个假身份的种种经历算是有了个底。
走出书房前,季芜修仔细地将身上的衣服捋得平平整整,一根头发丝都不乱,看上去仿佛一个多小时之前的一幕幕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