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不是怜惜动物爱护幼猫的人,但在他看到这只处境凄凉又危险的小黑猫时,他的整颗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给狠狠地攥了一下,又像是被人团了一团荆棘塞进了心里头,心疼得要命。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滔天的杀意与煞气,直让众人纷纷色变,有个别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咪呜……”
小黑猫弱弱地张嘴,艰难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男人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无视月季花那些带刺的茎叶,直接伸进去托住了小黑猫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掏出长筒皮靴里面的匕首,刷刷两下,将小黑猫周围的月季砍了个干净,然后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托住小黑猫。
“咪……”小黑猫侧着身体躺在男人的手心里,两只脏兮兮的冰凉肉垫按在他虎口处,一条后腿曲起,另一条被花枝穿过的后腿则尽量平伸着,血已经不流了,但穿透了血肉的花枝看上去仍显得触目惊心。
男人不敢贸然拔出插在黑猫后腿中的花枝,只能够暂时让那玩意儿留在它的血肉里。
“去找陈医生过来!”男人的声音冰冷,“立刻。”
“是,大帅!”副官得了命令,转身冲出了大门。
“给我准备热水、干净毛巾、温热的饮用水还有……小鱼干!”男人一边向宅邸走去,一边吩咐道。
“是,大帅。”有两个女仆立刻去准备男人要求的东西。
“对了。”在即将迈进宅邸大门的时候,男人猛地停住了脚步。他的手很稳,稳稳地捧着小黑猫的同时还用指腹轻轻摩挲黑猫的脑门,似乎在安慰这只饱受痛苦的小家伙,但这不妨碍他对着一院子的人下达命令。
“给我把这些月季都拔了,一棵不剩!”男人不容置疑地道,“以后这个房子里,不允许出现任何与月季相关的东西!”
“是,大帅!”
众人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命令一下,也不管是不是负责花园这边的仆役,冲到花匠工具室里,抄起剪子锄头对着这群千娇百艳的月季花就是一顿疯狂地砍伐挖根,生怕留下一点。
夏柳惜的脸色煞白。
月季花,那是她最喜欢的花,三天前,苏大帅还说要送给自己一个礼物。
虽然她对苏大帅的礼物不感兴趣,但此情此景,她却不免觉得,苏大帅是在针对她。
这是又一种逼迫她屈服的手段吗?
男人才不管夏柳惜想到了哪里,他捧着猫,火急火燎地冲上了二楼,直接冲进了二楼最大的那个房间。
那也正是宅邸的正房主卧。
男人小心翼翼地将小黑猫放在床上,它身上的脏污立刻在干净的床单上晕染开来,混合着黑红色的鲜血。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沾着的血污,怒火在那一刻完全无法遏制,他霍地转过头,冲着门口处低吼道:“人呢?我要的东西怎么还没有送到?!”
这一声吼,直吓得被丫鬟春雨扶着走到门口处的夏柳惜一个激灵,下意识抓住春雨的手,倒退了三步,后背紧紧地贴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咪……”
小黑猫有气无力的细弱叫声响起,这让男人顾不得迁怒其他人,转头看向床上的小东西,还将自己的手送过去,小心翼翼地挠着黑猫的下颌,放缓了声音,道:“乖,没事的,宝贝别怕。”
“咪……”小黑猫抬爪搭在了男人的手心里,似在回应。
可事实上,如果男人这会儿没有因为看到小黑猫惨烈的伤势而乱了分寸,他一定能够注意到,小黑猫勉力睁开的眼缝里流露出来的是无奈的情绪,搭在他手心上的前爪比起是回应,更像是推拒。
别挠了,先将他后腿里的花枝拔出来啊。
区区小伤,他又不怕疼,犹豫些什么呢。
这个时候,去准备热水和干净毛巾的女佣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她手脚利索地将盛满热水的脸盆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椅背上还搭上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而后,她小心翼翼地自荐道:“大帅,我来吧?”
男人摆手,示意她退下,而后他自己拿起毛巾,小心翼翼地蘸了热水,拧干后,开始擦拭黑猫身上的脏污。
从猫耳朵开始,举枪拿刀的手小心翼翼地抓着湿毛巾,轻轻地擦拭着黑猫皮毛上的血块污垢。整个过程里,他的目光不离黑猫的脸蛋,仿佛正试图从这张毛茸脸上看出黑猫因他的动作而变换的表情,生怕会弄疼这个小东西。
男人这般作态,别说站在房外的夏柳惜懵了,就连跟苏大帅时间最久的老管家,还有这一群下人,都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