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森尔顿余光瞥见从花房进来的儿子——说实话两个孩子长得太像了,第一眼他还不认不出这是米契尔还是雷哲,但看到男孩规规矩矩地从门槛上跨过,没有故意踩上去还跳两脚后,确定是他乖巧的二儿子。
“米契尔。”他喊了一声,问,“不在花园里玩么?”
米契尔摇摇头,指指楼梯,小声问:“楼上有人在吗?”
“肖恩在楼上练琴。”海伯利安站起身,面对孩子,他语气放柔了些许,“想去看看吗?”
在父亲和海伯利安叔叔的陪同下,米契尔推开那扇虚掩的房门,钢琴声瞬间清晰,从还稚嫩的指尖流泻出房间。
米契尔瞪大眼睛,洒满阳光的琴房中,比他要略微年长的男孩端坐在琴凳上,脊背挺得笔直,白衬衣外罩着黑色的马甲,他双手正跳跃在黑白键上,按动着相对于他这个年纪还太过坚硬的琴键,那串吸引着他一路到来的音乐,便透过窗子传入花房之中。
米契尔呆住了,他怔怔望着琴房中少年的背影,仿佛旅人在迷雾弥漫的森林中找到了一座古堡,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海伯利安静静凝望着和他有着相同发色和湛蓝眼眸的长子,这个从还未出生起,就伴着他和昆特经历种种艰难的孩子。
延续了他的苦难和残缺的孩子。
背下的曲谱到此结束,琴声戛然而止,肖恩回忆着方才练习时按错的音节,重新摸索着去找中央c的位置,远远听到了楼下花房中艾琳气急败坏的诅咒和雷哲得意的哈哈大笑。
他侧了下头,将脸朝向窗户的位置,认真听着,没有再次按下琴键,似乎在期盼什么,渴望什么。
孤独。
那时候米契尔还不懂这个词的含义,他只觉心中有股莫名的冲动,让一贯温声细语的他拽着汉森尔顿的衣角,鼓起勇气大声问道:
“爸爸,那个哥哥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玩?”
肖恩眼睫猛然一颤,他愣了下,缓缓朝着米契尔转过头去。
【二】
十五岁的米契尔小提琴已经拉得相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