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给了他一个白眼,慢条斯理地说:“也不知是哪个人洗了头还不弄干净水桶,一桶的头发多得跟蛛网一样,我天天忙算账忙得头疼都没掉这么多,某人可要注意了。”
一席话好像往杨知白胸口捅了一刀。最近他加班频繁,面相变老不说,头发也大把大把掉,已经倍觉愧对父母生养之恩,方才受了胡小破一刀,微生还来插一刀,真叫他没法忍了,当即怒目呵斥:“你头发多了不起啊!”
“呵,就是了不起!”
“你……你好不讲礼!”
“这有什么道理可讲,本来就是嘛!”
杨知白要气死了。
他气冲冲地的瞪着微生,微生满不在乎,他越瞪越没了底气,忿忿地回了房砰的一声关门睡觉。
微生揉揉胡小破脑袋:“别理他一个中年大叔,脾气不好。”
胡小破懵懵懂懂:“哦……”
等到大半夜,苍斗山推门而入:“还不睡?”
“等你等得好苦哇。”微生拍拍桌子,“胡了那小子呢?”
苍斗山一翻容天壶,将胡了放出来:“在这呢。”
胡了在地上翻了个跟斗,站稳了首先看到微生,一手支在桌上托着腮似笑非笑。胡小破跳下椅子,刚迈出一步毛巾就散了,微生把他拖回来:“没事没事,激动个啥呢。”
胡小破急切地问:“我妈呢,她怎么了?”
胡了尴尬得不敢回答,苍斗山道:“放心,没事。你要是急,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往他脚上瞥了一眼,“微生,你搞的?”
微生翘着二郎腿:“是啊,咋啦?”
“没什么。”苍斗山脱下鞋子,把灯笼挂在柱子上,“你送他回去。”
“啊?!”
苍斗山抬头,眼神微眯:“怎么了?”
微生配合地举手:“我送,我送!给我留个门,好吧?”
“行,早去早回。”苍斗山站定,对胡了说:“过来说。”
胡了低着头跟苍斗山上楼,临到书房门口回望了一眼,看到微生让胡小破攀上背,勾住小孩儿双脚,把他脚上的毛巾系牢了:“怎么走?你说。”
胡小破小声说:“我家在致和区,到致和区我就认得路了。”
“致和区啊,我还去得不多。”微生大步流星地走出壶仙居,抬腿往脚上贴了两张神行符,速度陡增,疾行如风。胡小破把头埋进微生脖颈间,清晨的风很湿,刮在脸上有如一柄冰凉的钝刀,耳朵尖凉得发痛。
不知怎的,他心跳得厉害,右眼皮也跳得厉害。
片刻功夫他便看到了致和区的坊门,一门隔两界,微生一进致和区,速度便慢下来:“去哪?”
“往左拐。”
微生依言左拐,清晨人渐渐多了起来,熙熙攘攘。他左冲右突,挤出一条道出来,天光大亮的时候,微生到了胡小破家巷口,胡小破认出门联,立刻从微生背上哧溜下去,赤着脚向家狂奔:“妈妈妈妈,我回来啦!”
微生手指一勾,勾起散落下来的两条毛巾:“急什么急呢!赤着脚容易着凉啊。”
他把毛巾往背上一甩,慢悠悠晃进了屋里,看看四周,不禁啧啧感叹:“真够破的,跟我以前有的一比。”
他在外面等了会,忽然从空气中嗅出了一分血腥气,气味来源仿佛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昨晚还信誓旦旦地说没事呢,打脸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