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他舒舒服服的接着窝着睡觉,一伸腿,膝盖窝还放了一个小小的圆形暖炉,大小正好,夹着也不觉得硌人,略略掀了一下被窝,从里面浸出清淡的香味,很好闻。
二掌柜就是讲究。胡了喟叹一声,眯着眼睛睡觉,半睡半醒间,外面传来女孩子的声音:“要不进去看看?”
“别,少家主都生气了,发那么大火你没看到?你还往火坑里跳?省省心吧!”
好像有点不对劲?哎,不管了,睡觉最重要。
眯着眯着,仿佛有人进来,分开床帘,盯着他看了一会,一只暖烘烘的手伸了进来,直往脖子里钻。
胡了本能地往被窝里缩,缩着缩着那只手的主人好像不耐烦了,猛地扯开被子,温凉的空气铺天盖地杀来,激得胡了浑身一颤跳起来:“我去!”
然后慢慢滑下来,缩成一团,在赵无涯意味不明的冰冷目光下,抓起被子往自己身上裹,越裹越紧,像只蚕宝宝。
“大哥你想干嘛?”
赵无涯道:“要不是你命好,能做我道侣,大罗金仙也保不下你,你懂吗?!”他突然站起来,杀气腾腾,胡了裹着被子在他的阴影下瑟瑟发抖:“我……我哪知道。”
赵无涯一脸厌弃,看他仿佛是一堆人形垃圾:“你身份的事,家中的长老已经讨论过了。族中有秘法为你洗脉改道,可以将你现有的力量全部转化成正道灵力,以后你不用担心身份的问题,只要注意别让你自己死了就行。”
“你我结为道侣之后,赵家你当然可以随意出入,但你最好不要来污我的眼。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们两个各过各的。除了修炼,或者我需要你的时候。”
胡了一想,好像也不算太坏?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句:“真的不需要别的?”
赵无涯的表情更嫌弃了:“不需要。想要什么丹药法器尽管开口,我赵家家大业大,多养一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胡了有些高兴起来,他从没奢望过天使上能掉下馅饼,顶多做做白日梦,但如今美梦成真,而且这个馅饼至少看上去味道很不错。
他还想问问关于洗脉改道的事,但是赵无涯自顾自地走了。裹着被子胡思乱想一阵,又倒下去睡,一睡睡到大半夜,又饿又渴。
他掀开被子爬下床,一出门就被寒气赶了回去,想想裹了床上的羊绒毯子,再出门,好多了。
赵家好大。
胡了出了院子门,左转右转,花树重重,廊道漫漫,羊肠石子小道曲曲折折。他转着转着就迷糊了,不知道该怎么走了。这里又好像特别偏僻,黑灯瞎火的,胡了全靠地上积雪反射的月光来辨认方向,越辨越晕,最后连回去都没法回去了,脚冻得像块木头。
“有人吗……”胡了小声道,没人应他。
真冷。胡了跺了跺脚,焦急得团团转时,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梅清香,不禁走过去,在月光下看了好阵子,愈看愈眼熟,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他之前在墙头下发呆的地方吗!翻过去就是徐街的小巷口了!
回壶仙居!他一下子精神百倍,系紧了羊绒毯子,顾不上湿透的棉鞋,费力地爬了上去,翻墙。落下来的时候踩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个乞丐,被他踩着了大腿也没什么反应,肩膀拱了拱,让出来了一点。
胡了心里默念声抱歉,落地跳开几步,开心地飞奔起来。
他跑得快,一刻多钟的功夫就到了壶仙居正门,抬手就要敲门,一想这样不大好,掌柜的和编修小破都在睡觉。饶了个道,从后院翻了进去。轻手轻脚打开后院门,进走廊,心心念念的是进厨房找点吃的,一推开厨房门,他就愣住了。
微生裹着件毛毯子,半空浮着一团火焰,无声无息地煮着一锅东西。
……
“你咋回来了?”
“我……我饿。”
微生懵了好长时间,注意力转移到他披着的毯子上:“这看着质量不错啊,我去怎么还闪金光?”他凑近一看,“捻了金线?胡了,你上哪偷来的?!”
“我……我没偷!”胡了憋红了脸,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微生听得直发愣。
“那就是说,现在你跟赵家是扯不开关系了?”
“大概吧。”胡了把湿了的棉鞋脱下远远扔到一边,蜷起脚丫子,“他说我和他各过各的,平时要钱给钱,要丹药给丹药。我觉得这样子还不错吧,但是我睡了一觉起来,吃的都没有,水也没得喝,饿得慌,我就跑回来了。”
“他连吃的都不肯给你?”微生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