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涯冷漠地向他陈述:“你的名字定了,叫赵方湖,入赵氏的族谱。五天后准备洗脉改道,这三天你就别修你那邪派的功法了,传出去污我赵家的名声。少吃荤腥,这是为了洗脉,可别因为要吃一点烟火食就跑出去,一发现我就打断你的腿。”
胡了讪讪地:“哦。”
说完他就走了,胡了坐在华丽的房间,感觉无事可做,发了好长的呆,拿出那个编了一半的篮子,接着编起来。
中午一桌素,下午一桌素,餐后有切了块的苹果梨子,只有很小的一碗。次日早上豆浆花馍,然后又是一桌素,一桌素……吃得胡了嘴巴都尝不出菜味了。
想吃肉,想吃锅包肉,想念得泪流满面。
还好洗脉改道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入夜后,赵无涯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胡了拉起来:“走了!”
“啊?啊?”胡了茫然地站着,一群侍女一拥而上,为他披上衣服穿好鞋子。胡了还没醒得好,梦游般跟着赵无涯走,左拐右拐,赵家太大了,走了半天才到目的地。
一座塔,月光照不进来,黑乎乎的一片。赵无涯扯下他披着的大氅,踹了他一脚,他一个踉跄就跌进了池子里。
“无涯!”黑暗中老人轻声呵斥。
赵无涯撇撇嘴,浑不在意。
胡了以为自己要浑身湿透了,实际上并没有,池子里的水很奇妙,像水又不像水,稳稳地托起了他。他试着想坐起来,赵无涯呵斥:“躺着!不许动!”
他一下子老实了,乖乖躺着,一时间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
池子周边泛起泠泠的蓝光。
胡了的感觉是“水”变热了,包裹着肌肤似乎是想往里钻,没过一会儿“水”好像真的钻进了皮肤,又疼又痒,很快沿着经脉浑身胀疼起来,疼得越来越厉害,开始他还能忍着,后来愈发忍不住,小声哼唧喊疼,骂娘,再后来没了骂娘的力气,脑子都疼木了。
然而这不过是开始。
他的丹田灵力被强行抽走,道心撼动,经脉枯竭,随即那些灵力重回身体,用不一样的方式流转全身,一部分逸散出来,与天地呼应。周而复始,替换不休,直到他最初积累下的灵力全部同化。
很疼,非常疼,疼着疼着,就什么都忘记了,像是做了一场恶梦。
恶梦还不止这点。
快要结束的时候,丹田灵海将形成新的气旋,凝结成珠。
气旋逐渐压缩,肉体上的疼痛渐渐被灵魂上的刺痛代替,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生生从魂魄上拿下了什么,然后再安上一个新的,那个新的未必契合身体,但是不用管,必须安上去。
安上去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身体没有任何办法去接受那个新东西,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拒绝,激烈的排斥,反抗,池子里惊涛骇浪。
恶梦般的经历。胡了事后只隐约记得他好像疼哭了,太难受了,还说了很多脏话,好像还骂了赵无涯,骂他狗日的,把在坊间学会的污言秽语全用上了。然后,主持阵法的老人们打起来了,打得惊天动地。
醒来后又是两三竹叶的素纱床帘,他还活着,只是身体僵硬,动不了。
躺了半天,他恢复了点力气,可以动半只胳膊。
“醒得这么快?看来恢复的不错。”赵无涯冷森森地笑。
胡了眼珠转来转去。
赵无涯啧了一声,极度嫌弃的表情:“你的大道很特殊,超出了长老们的预料,现在是正是邪没法判断,姑且算你现在不是邪修了。”
“还有。”他回头吩咐,“拿过来。”
小厮捧着一个盒子过来,跪下高举着盒子,赵无涯看着他冷笑:“那天你骂我骂得爽不爽?”
胡了盯着那个乌木盒子看了一会,嗅到了一丝丝血腥气,心惊肉跳。
“听说你挺喜欢前几天在车上接待的贱婢?我给你拿来了,你看好不好看?”他说着打开盒子,里面果不其然放着两个人头。披头散发,眼眶成了血肉模糊的空洞,两腮干瘪,鲜润的樱桃小口干枯成皱巴巴的桃核,盒子底全是黑糊糊的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