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墨继续说:“那个时候,别的人都骂程旭撒谎,只有我相信他。我知道,其实他也不是不害怕,被骂了,也会沮丧,可睡醒後还是照样乐观。他就像个小太阳,很自然地发著光,特别自信。所有人都喜欢他,愿意靠近他,跟他做朋友。他连笑,都笑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四岁那年,我看见他把自己的糖,偷偷塞在我枕头底下,一笑,笑出两颗糯米一样的小虎牙,那样子特别好玩。那时候我就觉得,孤儿院确实像他说的,真的挺好。後来每到打雷下雨天,我就再也不怕了。”
杜宣沈默了足足半分锺,才咬著牙说:“那你也别忘了,姓程的已经变了。”
云子墨像是被一根剔骨钢针,狠狠一下刺了脊梁骨,整个人都绷紧在那儿。
一种难言的痛苦,从他眼睛里浮出来。
杜宣像是看不过去那种痛苦,生硬了声音继续说:“他在过去跟现在,就完全是两个人,你少给我再鬼迷心窍!”蹲下来,逼视云子墨:“问问你自己,那家夥对你,还有多少真感情可言?出了事,他哪一次会优先考虑你?口口声声说想跟你在一起,有为你做过半点打算吗?”
云子墨脸色一变,眼睛里露出被刺中要害的惊觉:“我没打算跟他在一起。而且我是男人,不需要那些。”
杜宣冷笑:“你可以不要,但不代表他可以不想!临到破产,倒还惦记著要给他前妻跟宝贝儿子,买保险留退路。他怎麽没想过,也该为你跟云瑞打算打算?还是笃定了,你让我睡过,我就舍不得让你受罪?”
一下沈闷的巴掌声,从楼墙背影面的角落里传出来,又迅速湮没在雨声里。
云子墨咬著牙:“我说了,没打算跟他在一起!”
杜宣一只手捏著他下巴,眼睛里前所未有的,露出一种让人胆寒的阴霾:“很好,对著那家夥,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我倒是百无禁忌,想冷就冷,想打就打?”他将整个上半身故意压过去,压得云子墨胸口起伏急喘,嘴角有讥讽的笑:“可惜,你那个两小无猜的底线,就从来不是你。顺便再告诉你,这次就算他完了,他老婆孩子,也不会真身无分文。至少那女人还有个户头,分文没动。忘了说,那钱是她老子留下的。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姓程的不是说,四年前是为了筹钱给他动手术,才不得不把你送上我的床吗?”他贴近云子墨的耳根,叹了口气:“你看,不过都是借口。”
有那麽一分多锺,云子墨就像个被冰封的活人,贴著墙根,一动不动,连脉搏似乎都被封在了那儿。
目光呆滞,神情灰败。
像是原本还有余温的炭,突然被淬了盆冰水,有种东西腾一下消失得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堆无人问津的渣子,看得杜宣心头一跳。
他用同样滴水的手,摸上那张被雨水淋得滴水的脸,说:“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忘了这些。”
过了十来分锺,云子墨才像是终於被解冻了一条缝似的,眼泪从眼眶滑下来。
☆、二流明星 56(强强生子)
那事过後半个多月,很快就到了六月底。
一场暴雨来临,似乎预示著夏天就快到了。
时间终究是帖再好不过的良药,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依稀都让人觉得,苦恼似乎已经去得远了。
放暑假了,云瑞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夏令营,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门,要一个月才回来。
家里没人,云子墨在离家四五站的地方下了车,随便进了家店,吃了碗馄饨,然後走回家。
天气很热,一丝风没有。
这是个喧嚣热闹的城市,车水马龙,人影熙攘,但似乎都跟他无关。
事後,云子墨偶尔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都觉得一切虚幻得近乎不真实。
杜姗爸爸留下遗产的事,程旭是什麽时候知道的,他无从确认。
而杜姗,当年既然能狠心瞒下那笔钱,眼睁睁看著程旭求救无门,差点破产,看著她爸没钱动手术,差点死在病床上,到了现在,怎麽就能变得这麽毅然决绝,连孩子都可以不顾,也要陪程旭一起活,一起死?
那个女人,他实在搞不明白。
只觉得,一切都像是被牵引著,在一个既定的轨道上,步步向前。
如同他跟程旭、杜姗三个人的命运,复杂,也简单。
仿佛从开始,就可以一眼看到结局。
回到家,洗完澡,手机就响了。
接起来,荣奕在那头兴奋地说:“子墨,阿朗今晚摆酒,赶快过来。”
云子墨问:“摆酒?”
荣奕笑得有些贼:“你来了就知道。”
不等云子墨拒绝,报了个地址,就先挂了。
云子墨即使一千一万不愿意见到杜宣,可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