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会行走的骷髅。眼内也没有跳动着的生命之火。
他的儿孙们每天就用喂狗的碗,给他盛些人吃剩的残羹冷饭,老人看不见,好坏也分不出,囫囵吞下,饿不死就是。
不只是奶奶,连爷爷和十一他们都觉得无法接受,天下竟然有这样丧尽天良的儿孙!
奶奶当时就哭了,想抱却不敢抱。她老父亲木木地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也不知道明白还是没明白,也或许早就让自身的精神脱离这个桎梏,其他人的一切悲哀都与他无关。
奶奶的几个兄弟还活着的只有两个,老三和老五,都是七八十的老人了,面上却都带着一股狠戾的表情,那是长期形成的习惯,即使笑着,都脱离不了。他们看到几十年没见的妹妹姐姐,都极其意外,而同样显得年轻的妹夫姐夫,令老人一时接受不能。
一开始坐在店门外的男人是老五的小孙子,据说还有一个哥哥的,只是小时候过年随大人上街走失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回来。
奶奶这两兄弟,自小起就生了双势利眼,从他们招呼店里的服务员给沏茶,同时点菜,要好好招待,奶奶就知道,她这两兄弟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用想,绝对是损人利己的事。
奶奶说:“这年头粮食贵得很,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就不要破费了。我只是这些年没有爸妈的消息,来看看。好些年没见着,我接爸爸去我那住些日子。”
老三和老五都不想放人,他们还没有从奶奶这里探出点消息,怎么能轻易放人?
老五连忙招呼那个男人,叫的应该是小名:“剩啊,好好招呼你姑奶。大老远的来一趟,这些年没见了,我们好好坐一坐。”
后一句是跟奶奶说的,奶奶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存心不理会,爷爷要脱了大衣给老岳父穿上,十一连忙拦住,将自己的外套递过去。
叫剩的男人已经摘了墨镜挂在胸前,屋里比外面暖和,他将外套脱去,露出里面的套头毛衣,袖子撸了起来,他手腕上有年代久远的刺青,手艺拙劣,通体青色,依稀能看出是一朵玫瑰和一把剑。
十一凝视着那个刺青,十几年前已经褪色的回忆浮现脑海,就是这只手,就是这只手!
他的眼神太冷,剩抬头挑眉,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心惊。
十一用手里的鞭子点点那朵玫瑰:“呵,原来你在这里。”
声音压得极低极沉,犹如凉飕飕的风吹过耳畔。
他极少会用这样带着很深很深的讽刺和愤怒的语气说话,至少燕昶年就没有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