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调剂师可以深入海域深处接触自我意识,可以提出请求,可以询问,但绝对不能用情绪化的言语来影响哨兵和向导的自我意识。卢青来已经踩过线了,但谢子京当时无法抗拒这种影响。
秦戈拉着谢子京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胸口。心跳透过肋骨、肌肉和皮肤,传到了谢子京的掌中。
“我也会怀疑的,可是每一次怀疑,都会在下一次巡弋里被他发现,紧接着就是下一轮的劝导。我一直认为他是对的,我的‘海域’异于常人,我跟别的人全都不一样。这种想法没法让我骄傲,成为异类……真的很可怕。新希望里都是哨兵和向导,像弗朗西斯科这样的吸血鬼或者泉奴,偶尔有几个,都是国外的留学生。我不敢跟哨兵和向导来往,我怕被他们发现我的异常。所以在学校里,我最好的朋友是弗朗西斯科。我只有他一个朋友。”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最后被秦戈的吻吞没了。他们坐在阳台上,背靠着一头大狮子,不断地、温柔地接吻。交换的不是情.欲,是所有讷于用语言讲述的秘密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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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周末,刑侦科里仍旧十分热闹。雷迟整个小组都放弃了茶,改用咖啡续命,咖啡香气浓烈,与茶香互相抗衡,形成了一种异常奇怪的气味。
秦戈来找他时,他正在翻看蔡明月弑婴案件的资料。
那位最后没有死在蔡明月手里的孩子,因为找不到任何资料信息,他们决定称他为X。周雪峰和妻子先后去世,X失去了踪迹。村中老人大都离世或随孩子定居在外,有人还记得X的一些事情,但怎么都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周雪峰也不会喊他名字,张口闭口都是“怪胎”。
湖北那边始终没有找到X的任何相关信息。他是一个向导,平时只要不表露出自己的能力,办一个假身.份证就可以顺利伪装成普通人。雷迟转念一想,又觉得X成年之后应该很难找到正常稳定的工作。他总要体检,总要上医院,只要验血,立刻就可以知道他的向导身份;而一个没被特殊人类人口数据管理系统录入过的向导,只要半个小时,他就会立刻被当地的危机办分部注意到。
或许他已经死了。雷迟心想,一个孩子,没有任何依靠,没有任何能力,独自离开家乡,从山里走向城市。这一路上可能发生的坏事实在太多太多。
虽然科长和共同调查的其他小组都认为不应该再纠缠在X的信息上,但雷迟总是无法放心。他很依赖自己的直觉,而狼人敏锐的直觉正在不断提醒他:不要放过这个疑点。
“你加班多久了?”秦戈坐在他面前问。
雷迟揉了揉眼睛:“四天没回家了。”
王铮父母失踪的案子也正在调查,他的朋友谢绍谦不是特殊人类,对他的调查需要通过当地的辖区派出所来完成。仅仅在沟通上他们就已经花了好几天。
秦戈左右看看,雷迟的位置周围没有人。他略略压低了声音开口。
“谢子京告诉我,西部办事处和危机办刑侦科的联系非常紧密,主要是跟外勤组有很多工作上的合作往来。不少西部办事处无法处理的事件,尤其是绝密事件,都会上报危机办,危机办再排遣外勤组的支队去处理。我想问这是真的吗?”
雷迟想了想:“对,我们都把去西部办事处出差叫做‘探险’。这倒不是什么保密的规定,怎么了?你们科室有西部办事处的个案?”
秦戈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心中稍定。雷迟是必须要争取的,他决定先找雷迟,随后去找高天月,于是继续问:“你知道鹿泉事件吗?”
雷迟的神情一凛,身姿立刻坐直:“鹿泉事件怎么了?”
秦戈正要开口,小刘从门口匆匆跑了进来:“雷组,快过来!湖北那边查到了X的一些新信息!”
雷迟立即起身与秦戈道别。秦戈无奈,只好起身离去,前往高天月的家。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雷迟一走进去就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有人丢给他几张纸,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是华中地区办事处刚刚发过来的调查报告。他们在周雪峰家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
雷迟原本是华中地区办事处的刑侦人员,他离开湖北来到危机办总部之后,湖北那边很快又招聘了一位新的狼人刑侦员。这次的白骨就是这位狼人发现的,他化出狼型,在村中巡游调查的时候,闻到了周雪峰院中似有若无的腐肉气味。
尸体的血肉已经被啃噬和分解完,埋在地面下的是一具形态异常的遗体。
“女性,年纪大约三十多岁,是不是周雪峰的妻子,我们正在比对她在人口数据管理系统里的DNA记录。但是由于降解严重,估计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出结果。”
有人在烟雾中狠狠骂了一声:“还需要比对吗?看尸体的受损程度就知道,肯定是他老婆。”
骸骨的手臂、十指和小腿上有多处骨折痕迹,致命伤应该是颅骨上的击伤。击打她的人力气极大,在敲碎了她的头骨之后仍旧没有停手,尸体的颅骨几乎呈现了粉碎性的创伤痕迹。
雷迟看着报告,一言不发。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行字上,久久不能移开。
【另外,在尸体身旁发现一把小型铁铲,铁铲中未检验出血液反应,但铁铲前段有大量碰击痕迹,疑为埋尸工具。】
“铁铲有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