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坐在主位上的魔兽脸色青白交错,之后又转为羞愤的绯红。

只因他跪下求助、口呼国师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站在一旁的月季。

「你跪错人了,国师是这一位!」

林为和吓得呼吸急促,赶忙的指正,因为国师一副就想把张雅君给碎尸万段的凶恶嘴脸。

张雅君执拗道:「不,我不相信,这位才是传言中料事如神、法力通天的国师。」

他抬头看向魔兽,低语道:「这人如此俊美英伟,却没有脑袋,恐怕国师是被他面目所迷,将国师之位白白奉上。」

魔兽气得就要起身,一掌劈死这个满嘴胡话的人类。

月季咭的一声笑出来,一手按在他肩上,轻语一句。「坐下!」

这声咒语跟往常一样有效,魔兽屁股黏住椅子,动也动不了,两只眼睛气得充血,就要掉出眼眶。

像是被这情况给逗笑了,月季眉眼俱弯,笑得就像春风拂过丽花。

看着这一幕,魔兽觉得自己就像沐浴在阳光下,被照得暖烘烘的,浑身筋骨舒展,毛孔也都张开,舒服得恨不能仰高头,让阳光照个通透。

「你回家去救出弟弟,好生帮忙调养。」月季刚才隐含悲悯的眼露出微微的光芒,「你做出很好的选择呀。」

「谢谢恩公大恩大德,我立刻回去救出弟弟。」

张雅君急忙起身出厅,林为和不解的跟在他身后,魔兽也一样看得茫然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他爹被恶鬼附身,而不是他弟弟?」

月季按在他肩上的手收回,他又能够自由行动,但肩上那热度一消失,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

「你不是自诩天下事都知晓,那为何猜不出呢?」

月季的话又气得他咬牙切齿,拉不下脸求教,他悻悻然的站起。不问月季,难不成他就得不到答案吗?跟着张雅君不就知晓了。

他快步出去,背影像个怒气冲冲的小孩。

月季笑了。这魔兽就跟个孩子一样,说不得、激不得,一闹起脾气,更像个犯拗的孩子。

他唇边才绽出微笑,一阵强烈难挨的心痛席卷而来,他身子支撑不住,趴伏在椅侧,双腿跪在地上。

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疼痛,以及死亡渐渐逼近的感觉,他抬起眼,看向空中,眸中尽是茫然。

过去他在小屋里心如止水的等待死亡,但说是心如止水,还不如说是行尸走肉,当这世间已没人挂念他、庆贺他还活着时,这只魔兽却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逼出他、找到他、报复他。

月季哑然失笑,他为心中重要的人献出生命,并苦苦撑着一口气,那人却希望他早日归西。

他把刚出生的魔兽给封印,魔兽却为逼出他,不惜杀尽天下人。

这是一种讽刺,还是他月季命运乖舛?是说,魔兽刚才气得脸都鼓起、眼也发红的模样,有点——可爱呀。

心痛还在持续,月季已经整个支撑不住,干脆滚落在地,然后发出一阵阵空洞的笑声。

曾经他也是个调皮任性、不谙世事的孩子,然后从那一天起,一切都变了,他挺身而出,为了她。

十年后拖着这副充满咒毒的身子,他去见她,他的心没被咒王给折磨死去,没被嗜血的魔兽撕个破烂,却在她认出他的那一刻,被她惊恐害怕的眼光给刺穿,他讶然的发觉,原来,心还是会痛。

月季轻轻的合眼,忍不住第无数次的自问。

为何自己的死期还不来?

他已经厌倦这样活着了!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