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洧云看清后倒退几步,满脸的难以置信,他踉跄转身走到了沙发旁,扶住靠背才能勉强站稳,两眼发直,口中反复叨念:“吴夫差,吴夫差……”
林予无心责怪:“大哥,你除了妻儿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亲人?这个电话号码你有印象吗?找你的人是家人还是朋友?”
“你不要过来!”向洧云大喝一声,抱头又退到了窗边,他靠着玻璃窗徐徐倒地,清瘦的面容狰狞扭曲,仿佛正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萧泽拉着林予不让其靠近,怕向洧云情绪失控做出伤人的举动。他挡在林予的身前,压低声音,用沉而稳的语气安抚对方:“向大师,无论你是什么人,林予都会待你和亲大哥一样,就算你骗了他,只要有情可原,他也不会怪你的。”
林予抓着萧泽的手臂,急切地附和:“大哥,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想帮你。”
向洧云却充耳不闻一般,头发被他抓得乱糟糟,衬衫西装也没了挺括的样子,他分外狼狈地坐在地上,嘶鸣一般:“我没骗人,我就是夫差,这里容不下我,我离开便是……既已灭国,王不苟存!”
向洧云说完起身往外狂奔,萧泽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直接把人撂在了沙发上,手机在裤兜里振动起来,他制着向洧云的抵抗,吼道:“忽悠蛋,接电话!”
林予掏出手机,只见屏幕上闪烁着一串熟悉的号码,正是报纸上刊登的那一串,他立刻开了免提,焦急地出声:“喂?你是向洧云,不是!你是吴夫差的家人吗?”
向洧云疯狂地挣扎着:“让我走!生我何用,留在这繁华世界又有何用!”
这时电话中传来一道清晰的中年女声:“我是他的爱人,请问你那里是?”
向洧云目眦尽裂,眼球中布满点点血丝,他停止了一切动作,整个人像拽到极限的皮筋,终于啪地,断了。
“我是在一张旧报纸上看到的寻人启事,所以昨晚打了这个号码。”林予握着手机解释说明,额角都流下了汗水,他还交代了所在的城市和地址,等待对方回应。
向洧云的爱人似乎不敢相信,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近五分钟,窸窣间有跑动叫人的动静,良久,她恳切地问:“你真的和他在一起?能不能让他接电话?”
萧泽拿过手机递到向洧云的面前,抬抬下巴表明了意思。向洧云仰躺在沙发上,整个人像被抽干灵魂的行尸走肉,他抬手捂住眼睛,嘴巴张合呼噜了一声,像报废的音匣,也像日暮之年的老人。
电话那边却只为这一声动静发了疯。
女人的哭声,少年人的安慰,后来是断断续续地咒骂。对方哭得喘不过气,完整说一句话要半分钟,萧泽和林予旁听,只记住了最清晰的一句。
“你扔下我们几年,我们就找了你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