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顿了片刻,不想承认自己确实没体验过,如同他从来懒得发信息一样,他从小就嫌传纸条麻烦。“听这意思,你体验过?”他动动眉毛,“你上过学啊?”
林予把圆珠笔一磕:“你真以为我没受过教育啊!”
开玩笑,家乡的村子里也是有学校的,他当然上过,成绩还不赖呢。他耷拉着眼皮一派冷漠,冷漠中还端着点倨傲气质,说:“豆豆是不用上学的,但是爸妈干活儿也顾不上他,我就带他一起上学,上课的时候我就和他传纸条,但是他只会写‘豆豆’和‘小予’。”
萧泽有些好奇:“那传什么?”
林予眼尾上挑抛来一枚极其不屑的小眼神,倨傲气质变成了嘚瑟,他重新按出笔尖,垂眸边写边讲:“我就问,他就答啊。”
下课去跳绳吗?豆豆。
你帮我擦黑板上面,我够不着。小予。
晚上喝粥你放糖吗?豆豆。
夜里去河边看萤火虫吗?小予。
林予说着,写字的速度逐渐放慢,最后完全停止。他盯着横格纸快速地眨眼,好像眼睛不舒服似的,解释:“其实他看不懂字,但我永远都写那几句,说得多了,他就记住了。”
萧泽微微发怔,当时在郢山的山林里遇见萤火虫,林予说好像见过,原来是小时候和豆豆一起看过。他问:“你只问那几句,对方只回答豆豆或小予?”
“嗯。”林予垂着头笑,“他说了,豆豆是不好,小予是好。”
跳绳吗?不好。
看萤火虫吗?好。
林予的后脑勺都被搓热乎了,他咬紧牙关,闭紧嘴唇,带着勾起的零丁回忆奋笔疾书,一直到完工都没再走神,没再浪费时间。
忙完撤离战场,洗完澡回来,见萧泽已经收拾好桌面在敲打工作日志了。林予放轻脚步去拿自己的笔记本和习题,装好书包就能睡觉了,他立在桌对面,难得能俯视对方,萧泽的眉眼和十指被他来回欣赏,着迷得都忘了走人。
面前杵着个活人,萧泽自然感觉得到,也感觉得到对方目光放肆。他放任着没管,打字速度也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想看看这发了痴的傻蛋能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