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司睁开眼看着他,问:“你老赶我干什么?”
夜愿抬起头愣道:“没有……”
昼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忽然又问:“你想去哪儿?”
夜愿眨了眨眼,又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一时答不出话来。
昼司掀开被子,说:“好吧。”
然后他便长腿一迈,翻身下地并推门离去了。
眼看着主人如来时般一阵风地刮走了,夜愿忐忑地坐起身来,于黑夜中睁大了眼睛,睡意一扫而空,喜悦和甜蜜的气氛也很快就从关不严的窗缝中漏走了。
冷静下来他才想到——怎么会?
主人知道了什么,他看出了我想要离开的心思?不然他为什么会那么说?
不对,更大的问题难道不该是——主人到底是怎么会突然来到我房里,并且……并且……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了——整件事所携带的诡异,正是来自于这别样熟悉的感觉。这分明是旧日重现——他们再次回到了日蚀号上,回到了这层楼上的这间房,回到了记忆重重的图书馆,于是好像也回到了年少时的青春岁月。
当初不就是这样吗,在这个隔绝的天地里,在原始冲动的驱使下,长达两年的相互慰藉被莫名开启,又被突兀地结束。
夜愿一下就明白了——欲望不就是这样,来时毫无预兆、气势汹汹,离去后尘消云散、倦意上涌。反正是偷来的一天,这就好似流落荒岛一般,在文明社会之外,难免叫人想要放纵一夜。
这都怪他自己,怪这如梦境般美好过头的一日约会,这都怪这艘安静的空中楼阁,这都怪在主人身边的是他——这么刚好、又这么……便利。
不过就要结束了吧。
只可惜一切真实的毁灭常伴着一声巨响,然而所有虚伪的破碎只能发出一声呜咽——今天甚至不是他真的生日。
废土上肯定不会是这样,他不着边际地想,那里一定充满了骇人的血腥和诗意的碰撞,那里一定是快意恩仇、敢爱敢恨的硝烟热土,那里一定不会有卑微的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