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间又低头多看了一眼,忽然愣住了——米奥脸上的伤口已经没了。
虽然石屑的划痕并不是多大的伤,但毕竟也是割破了皮肤组织、流了血,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伤口就愈合得连痕迹也没有了?夜愿把手伸进口袋里——那张纱布还在。
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走回到主人身边,偷偷翻出主人盖在身上大衣里的左轮手枪,揣在自己身上,然后用围巾把金发和半张脸全都盖起来,悄声出门下了楼。
虽然林堡内部持续接近于永夜的状态,空气中带着终年不散的潮气,但白天的路还是好认了许多。夜愿顺着记忆来到头天夜里路过的“盖娅诊所”,诊所门口摆着一个发黄的灯箱,里头还有几截灯管已经不亮了,费力地照亮着上头涵盖了从“换脸”到“接生”的各项服务内容。
敲响诊所坑坑洼洼的铁门,夜愿等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回应,他试着拽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铁门并没有上锁,而是直接滑开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亮着冷酷的红光,于是赶紧低下头把脸往围巾里又埋了埋。他大声问了一句:“有人吗?”
仍旧无人响应。
诊所接待客人的入口是一个狭窄却拥挤的房间,房间正中摆着一个看诊的躺椅,可以调节高度的那种,躺椅后头连接着一套管线复杂的设备,旁边伸出三个亮着白屏的荧幕,头顶一左一右悬着两个探灯。夜愿又注意到,躺椅的两侧和尾端都有用来固定病人手脚的皮束带,瞬间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躺椅旁边大概是医师的办公桌,被铁丝网框了起来,铁丝网上挂着一些很不像医疗器具反而像修理机械的东西——钳子、榔头、长剪刀和一把镊子,桌面上摆着一个式样近乎古董的老电脑,还摊着一个拆开的针头。
夜愿开始心里发毛,渐渐觉得这个主意似乎并不那么好,正打算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却不小心踹翻了一个黄色的铁皮桶。桶子里所幸是空的,但仍然滚动着发出了过于嘈杂的“哐哐”回音。
“谁!”里面有人大喊道。
夜愿下意识想要转身跑掉,但思考片刻,他还是选择站在了原地。连接隔间的珠帘被朝向左右拨开,里面走出一个男人——他戴着胶皮手套,白色围裙上全是红褐色的污渍,一头乱发,眼神凶恶。
夜愿镇定地开口问:“还做不做生意了?”
男人狐疑地看了看他身后——没有人,问:“你怎么进来的?”
“你的门没关,我在外面喊了半天了。”夜愿答。
男人皱眉看了他一会儿,说:“行吧,你要干什么,买药?”
夜愿说:“不,我要你帮我化验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