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晚原本还以为秦夜根本不知道他心里的郁闷,现在听他说出来了,感觉突然有点复杂。
原来他都知道自己心里不好过。
可即便他知道,他也没有为这事做出什么补救举措。他有事要和简翊词聊,跟自己吃饭看电影相比之下一点也不重要,谁把这事放前头谁就是傻逼。
心里一秒间堆积出了无数复杂情绪,张晚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咬着小手绢,成天哭哭啼啼的小女生。
虽然知道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可要是再这么跟他俩待下去,张晚总有种自己迟早会爆炸的错觉。
他喉结动了动,看着旁边的消防栓想了想,与秦夜错开了视线。
“这样吧秦大师,你有什么事情就先和简先生聊,我不打扰你们了。”
张晚说完,没等秦夜开口就自己转身走了。他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酝酿了一天的好心情,全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不在乎就是不在乎,再怎么给自己找借口都瞒不过去,如果总要有权衡,总要有放弃,那他自己主动点,总好过让人把事情摊开了放在他面前劝他有点自知之明要好。
秦夜看着张晚的背影,表情没有发生变化,可脚步却多停留了几秒。
这种取舍对于秦夜来说更像是习以为常,他笑着拍了拍简翊词的肩,示意他跟自己来。
张晚一如既往的很懂事,乖,而且听话。
可是秦夜跟简翊词走了几步后,却突然眼神深沉的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张晚一眼。
张晚回学校了,这个角度已经看不见他的背影。秦夜愣在原地,像是魔怔了一样,挪不开脚步。
“张局,你怎么了?”简翊词看他样子有些奇怪,开口问了一声。
“……小简,你说,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有吗?”简翊词难得看到秦夜脸上也会有这副自我怀疑的表情,一时觉得无比奇怪。
“我也不知道。”秦夜摇了摇头,然后皱起了眉头,“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难不成这附近有脏东西聚过来了?”
简翊词没往那方面想,在他的印象中,秦夜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关注感情的人。
他这个人很奇怪,会救人,会对别人心怀怜悯,可是对自己却连一点感情都没有。
简翊词小时候与秦夜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但那时他一点也不了解秦夜。直到他考了证,进入驱魔局,一步步的爬到了最高的位置,这才慢慢接触到了秦夜的那些过去。
他翻阅了所有的机密档案,通过一行行文字、一桩桩事件,简翊词从这位曾在任近千年的总局长的行为方式里,挖掘出了一个趋向于完整的性格。
同时,他也从秦夜做出的那些牺牲里,看到了一名真正的天师该承担的责任与义务。
他是很善良,但这些都是有原因的,刨开他张家长子的身份,简翊词几乎看不到他本人的任何东西。
无论是情感,亦或是需求。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甚至更接近于一种半神品质。可自从他二十多年前出狱后带走了小黑,简翊词就开始慢慢觉得,他变了。
无论如何都不再考虑回驱魔局,就是他变化的最大证据。
不去正视自己的位置,借着心结撇不开和方敬则还在位的名义,对今年发生的这一切视若罔闻。
从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中来看,简翊词实在不能相信,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护着小黑。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他再也想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他现在的异常状态究竟是为了什么。
毕竟在所有认识他的人的内心深处,始终都觉得张总局长就是一个会愿意为了天下苍生自我牺牲的人。
十八年冤狱算得了什么?被方敬则设计拉下了位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