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拾一狠狠皱眉, 身边响起梅亭芳的尖叫,声音又尖又锐,让人有些吃不消。
楚歌也被唬得一个激灵, 刚张了张嘴,就看见梅亭芳被吓得面无血色,忽然又觉得好像不那么害怕了,他吞咽了口唾沫, 只是默默往小法医身旁站近了些。
方拾一看见之前在旧民宅里遇到的婴儿小鬼, 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唤,小小的手掌却是一把拽出一道灰白的魂魄,他定睛一看, 正是藏在遗照中的金总冠。
如今头七还没过去, 正是回门的时候,金总冠的魂魄还沾着一些生气, 没被地府中的差役带走。
它被小鬼一把拽住脖颈,小鬼的两只小手还没金总冠的脖子粗,却死死掐住对方,让金总冠动弹不得。
金总冠痛苦地踢蹬双腿,一双眼睛被掐得蹦出血泪来,渐渐流满了整张脸。
室温越来越低,秦浩一口能呼出白气来, 脖子上的念珠串子烫得灼人。
他看不见方拾一看到的东西, 却知道有情况不太对劲。
他谨慎又小心地挡在方拾一面前, 只当老师还是过去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法医。
梅亭芳虽然看得见之前那辆灵车,却看不见眼前这只婴儿小鬼。
她只看到自己丈夫的遗照凭空扭曲折叠,莫名其妙地淌出血水来,就连恐怖片都因为特效难做而不会拍的镜头,却在离她不过几步远的地方,亲眼见证了。
梅亭芳两眼上翻,眼看就要晕过去,被楚歌一把掐住人中,掐清醒了。
“没事吧?现在床位紧张,不一定能让你再回去挂水呢。”楚歌好心说道,他不能让全场唯一一个比他胆子更小的人昏过去,有人垫底,总会生出莫名而来的勇气。
梅亭芳昏昏沉沉地看了眼楚歌,声音虚弱:“我有钱……”
“诶呀有钱又不是超能力,万一排不上用场呢?”楚歌说道,他忽然“嘘”了一声,压低声音,“你看到没,有个小婴儿在掐你老公脖子呢,你认识吗?”
梅亭芳一听,猛地瞪大了双眼,瞳孔狠狠一缩,失声尖叫:“什么?!”
楚歌被尖叫震得一跳,纳闷看向梅亭芳:“你看不见?”
“我该看见什么?!”梅亭芳紧紧拽住楚歌的衣角,又怕又急,“哪有小婴儿?真的是它来了?快带我离开这里啊!”
秦浩被身后梅亭芳的动静干扰,剑眉狠狠一拧,本来显得憨厚的面孔乍然布满煞气,像是金刚罗汉一般,他冷冷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厉声说道:“想活就安静!”
梅亭芳被唬得浑身一颤,眼泪花在眼眶里迅速攒起来,却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
方拾一见状挑了挑眉梢,效果不错。
“方法医,我不是在吼你啊,你想说什么尽管说。”秦浩转向小法医,却是立马换了一副面容,笑憨憨的,可梅亭芳却再也不敢把秦浩当成一个好脾气、又温和老实的男人了。
方拾一闻言好笑,点点头,视线重新放回那只婴儿小鬼身上。
小鬼忌惮着方拾一,但是对生父的怨恨,却让它萌生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它死死勒住金总冠的脖子,就像当初他掐住自己纤细脆弱的咽喉一样。
金总冠遗照上的模样显得越发痛苦不堪,照片上的男人张大了嘴,喉咙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黑色手印,梅亭芳惊恐地看着,两手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方拾一并没有插手,他不像应辞大多数时候都守着规矩守则——估计应队打破的所有规矩也都因为他,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应队大多数情况都守规矩,但是一旦打破规矩,却是闹腾得比谁都凶。
小鬼碍于对方拾一的忌惮,它只是紧紧勒住生父的脖颈,直到对方的魂魄渐渐变得像它一样紫红,然后又渐渐透明,最后轻轻“噗”的一声,消散了。
它不露痕迹地飞快瞟了一眼梅亭芳,眼里满是不甘心的怨愤,却是不敢有更多的动作。
它小心翼翼地后退着,直到退到门边,它爬进那辆破旧的婴儿车里,慢慢消失在大门背后。
秦浩至始至终都牢牢挡在方拾一的面前,小声安抚:“方法医不用担心,按照我的经验,这只是某种恶灵,我们人多,它应该不敢近身的。”
楚歌和梅亭芳两人站在最后面,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只婴儿小鬼从头到尾都没分半点注意力给和尚,却始终畏首畏尾地盯着小法医,就连杀死那只魂魄的时候,都一副随时能够撒手脱身逃离的模样。
他忍不住出声,说道:“和尚,行了,那只小婴儿已经爬上婴儿车溜了。”
秦浩闻言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