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妈妈手下办事且知道些内情的两小厮一看大将军带兵搜查这仗势,当即就心慌不已想逃之夭夭。结果才走了一两步,便被高大威猛的士兵抓着领口提了回来。再将噬过血的刀往小厮守眼前一亮,毕竟谋杀太子罪名天大,他们只是为谋口饭吃何必搭上九族性命,便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什么都招了。

于是大将军才及时赶到了后院的小巷挡下了射向天佑的那箭。待救下天佑,大将军便又一齐拿了逸王的那些江湖客卿。将战场上逼问的那一套使完了,才从那些江湖人口中得知逸王在逃往绥阳的路上。

绥阳北邻鲧国,看来这逸王是想靠通敌卖国求生。大将军哪允许此等混账之事发生,便快马加鞭追了上去。于是逸王刚逃出京城,大将军几乎没使什么力,便将逸王生擒了。

逸王虽是不受宠的亲王,却是打生下来就没受一丁点儿苦的,他又怕大将军怕得不行,如今被大将军逮住本就像是被猫逮住的老鼠,大将军再稍加刑罚,他便在皮肉之苦下全招了。那在将军府前鸣冤的女子竟毫无夸大之词。

☆、(三十三)

状纸之上,案情简单明了。逸王平日作恶多端,没想到有朝一日却作到当今太子殿下与少将军头上,怕罪恶行径暴露皇帝问责,便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幽禁太子欲对其痛下杀手。事后还打算通敌卖国。

皇帝将手中罪状只扫了一眼,便怒不可遏,一拳砸在了书桌之上,“混账东西!”草菅人命,通敌卖国这不是小罪,“来人!将与逸王有关人等统统给我压进天牢听候发落!”

一进御书房,天佑便见父皇怒发冲冠像是要吃人的样子,他从未见过父皇如此发怒,当即便心虚跪了下去,“父皇,儿臣不该私自离宫,害父皇与母后忧心,还害少将军险些丧命,请父皇责罚!”

皇帝自然是担忧自家宝贝儿子的,怒气却不是因为天佑而生的,不但不生气,得知将军赶到之前他与思昙的英勇无畏,加上逸王这个朝廷蛀虫也是因天佑才被揪出的,还连跟带土地拔出了一干烂泥,说来也是大功一件。

自家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儿子终于干了件大事,皇帝自然是欣慰与高兴的,一见到天佑,连勃然大怒都瞬间消了不少。不过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难得认一次错,觉得新奇,便想继续演下去,厉声道:“那你说说我该怎么罚你?”

天佑一路上也听闻了逸王之事干系重大,“儿臣之前不学无术,实不像话。”想来逸王只是也是误打误撞因他而起,“不知父皇派了何人主审此案,儿臣不才,恳请父皇能让儿臣从旁协助。”

天佑一向对朝堂之事毫无兴趣,着实让帝后与一干臣子头痛了一番。如今天佑能这般说,自是出乎意料得厉害。其结果不仅能讨得父皇开心。

见母后的态度,想来她一定不会放弃这次的大好机会。若母后真给大将军安了什么罪名,无凭无据倒还好,若假造了伪证。毕竟发难的是母后。他参与此案便能得知一概细节,也有头绪从何处帮助大将军制衡母后。且母后是最希望他学习朝政之事的,如今他终于想学了,好不容易有个开头,母后应该不会加以阻挠。

再来逸王欲对思昙行不轨,还派人伤了思昙。此前思昙在眼前没功夫想,如今想起,单就逸王欲对思昙行不轨这一点他便不能忍,这私仇是一定要报的。若他置身事外,便定是没这机会折磨逸王的。

最后,他如今打算与思昙齐肩并进,此案关联甚广,便算是自己迈出的第一步。

毕竟天佑昨日都还嚷着要做个江湖英雄,且胡闹得厉害。没想到今日会有这样的请求,皇帝与大将军皆有些难以置信。

如今看天佑整个人都气质,似乎都与之前大不相同,似乎一夜之间,天佑便长大了似的。

皇帝倍感欣慰,激动地手都有些颤抖,就算是演也严厉不下去了。想是天佑此次定受了不少刺激才一夜之间便成长得判若两人,皇帝心里便疼惜得厉害。连忙上前将个子及他肩膀高的天佑扶了起来,又像幼时那般将天佑抱在腿上。

天佑一向被父皇宠溺惯了,如今父皇的腿坐的还很顺当,见父皇脸色和缓了下来,便问道:“父皇这是答应了?”

如今逸王已招认一概罪行,大大小小同伙也供出了不少,接下来的便只需审理个别疑点并核实细节安律定罪。说难不难,只是牵扯太多难免有些琐碎繁杂,一件件一桩桩审理下来倒也是个苦差事,对于天佑来说,不失为历练的好机会。大将军便道:“太子殿下有心,不如便由太子殿下主审,吏部尚书从旁协助。”

吏部尚书为太子师,年纪轻轻却是个极为周妥之人,自然能堪当重任,即是大将军所举荐,皇帝立马就下了旨。

第二日一早,天佑便与吏部尚书李大人去了刑部大牢提审嫌犯。天佑若铁了心做事,便是能持之以恒的。虽案情无非就是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等。一部分需要佐证,一部分证据确凿只需按律定罪。一开始天佑还有些新鲜度,约个把时辰后,便觉得甚是无聊,但他还是忙到日落西山,待吏部尚书提议今日到此为止,他才从刑部出来忙赶去了将军府。

昨日天佑走后思昙便醒了,夜里本想趁侍候的丫头趴在床边熟睡之际进入芥子治好箭伤,但想着明日一早还要换药,若被人看到昨日血淋淋的伤口今日就好得连疤都不剩,太超乎常理。好在思昙也没觉得伤口有多痛,如今的恢复速度也比常人快很多,便任由箭伤自行恢复了。

他不可恢复仙身,便不能像平日那般无事就进入芥子练功。可让他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躺在床上,他便觉得浑身不是滋味,比伤口痛还难受。于是不顾丫头们的劝阻起身来到书案前,打算将天佑前几日被李大人所罚功课做了。

天佑从进入太学到现在,隔三差五都要被罚一次,罚得多了无法按时完成,不想让惩罚变得更多,便让思昙帮了他。这有了一,便会有二,然后自然会有三四。最后,天佑见思昙很是乐意,便随口一提干脆让思昙包揽了他所有功课。天佑原本只是见思昙擅长模仿自己的笔迹,功课又做得好,便随口说了笑。谁知思昙却当真了,当即就应了下来,之后也都照做了。

在此之前,对于思昙这种万事包揽,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行为,他俩都没多想。天佑玩心大,有人帮他,赞同他,他自然乐得高兴。而思昙,只要天佑高兴,哪怕会产生反作用,让他下火海都甘愿,隔三差五熬个夜做做功课简直不值一提。且他不用睡眠,自然连熬夜都不算的。

如今也是闲着无聊,做功课还能打发时间、练练字呢。

天佑赶到将军府时,便见思昙捂着右肩站在案前书写,也不知怎的,心中立即升起了一股无名火。见身旁的丫头们还干站着,便上前训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他伤得如此之重,如今才第二日,怎能让他下地?”说完怒气冲冲地走向思昙,像是要吃人似得。

自打思昙进了将军府,丫头们便跟着思昙,这么多年过去,从未见过天佑发如此大的火,当即便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又想自家少将军是在给太子殿下做功课,平日屈于殿下的淫威也就罢了,如今还带着重伤呢!少将军对殿下如此言听计从,一心向主,殿下应觉得少将军忠心才是,怎么倒反过来生气了呢!

便觉委屈,又无从解释。便双眼紧盯着要吃少将军的太子殿下,打算殿下一有行动,她们便冲上去舍命为主。

不过,丫头们今日的性命是舍不了了。只待走近瞧见思昙写了一半的文章,天佑便心里特不是滋味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自天佑开口训斥丫头们的那一刻起,思昙便停笔看着天佑,他也何尝见过天佑如此发怒。当即便与丫头们一般心里捣鼓。本以为天佑怒气冲冲要来揍自己,他都准备挨揍了,结果天佑却一下换了张哑口无言的脸。

“殿,殿下......”见天佑久久不发一言,一会儿看着自己,一会儿又看向虚空,期间还瞟了面前的文章几眼,神情也跟着严肃、内疚、生气不停切换,思昙似乎明白了天佑生气是与自己正写着的文章有关,接着道:“这,我闲来无事,便练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