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弯著脖子,低头与他额头相抵,他们俩都长得极其刚硬,碰在一起像两柄交接的刀剑,各能看见他们身上的剑光与锐气。
“怎麽了?”临花问,搂著临水的脖子笑。
“没什麽。”临水还是淡淡的,“只是想告诉你,那已经过去三千年了,我现在变小了,也不是小小的一团了,不能再被你塞在怀里当暖炉了。”
他轻轻地把脖子上的手拿开,叹了一口气,变成一只雪白的银狼,皮毛若雪,只有一双眼睛是浅浅的碧色,像是清澈的水波,却不会荡漾。
“能让我抱著就行了。”临花笑著,毫不在意,把半人高的狼搂在怀里,他本眉眼锐利,把脸颊贴在狼的皮毛上时,侧脸去柔了三分。
“对不起。”临花趴在银狼身上,趴了很久很久,凤行都以为他睡著了,才听得他这麽说,很轻很轻,“我只是嫉妒……”
临水睁著眼睛,虽是狼形的样子,却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死水一样平静:“没什麽,你没有对不起我。”
“碧火……”
“没什麽。”
临花一笑:“我现在倒有点希望,真能帮临夜生一个了。”他略有惆怅,“灭蒙到他就灭族了吧,他是最後一个了。”
“他不会是最後一个的。”临水却迅速开口,虽然声音冰冷,但是里面到底含了情绪,“我会让他回来的。”
他的爪子搭在桌子上,小小的一块,毛茸茸的皱成一团,一点看不见下面的獠牙凶悍,温驯的像个漂亮的小兽。
“我会让他回来的。”临水重复,冰冷而坚定。
“哦、哦。”临花点头,好像不知道要说什麽,只能匆匆地嗯嗯啊啊应著。
他们俩沈默著,断断续续地又喝了一坛酒,临花才再次开口:“你真的不想出斑斓山吗?人间其实现在还不错,挺好玩的,我路过几次,看到他们也会飞了。”
临水似乎睡著了,缩成一团被临花抱在怀里,顿了很久很久才回答:“你什麽时候觉得父皇不对头的。”
临花呵了一口气:“我一早就发现了,所以我气不过啊,明明我比你好,他干什麽老看著你,所以我才拼命欺负你啊,之後就更不想回来了,他老觉得我有异心。”他笑笑,“你太小了,还不懂,世间有些东西不是用说的,而是用看的,父皇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总有一种含蓄,你没发现麽?”
他摸摸临水:“是了,你不懂这种感情。”他换了一个说法,“就像你看临夜那样,可以欺负他,可以打他,但是不能看著他死去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