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挂念着这件事,闭上眼做的全是噩梦。梦里有什么她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是些让她极度厌恶的事物。她迷迷蒙蒙听见家中兄弟姊妹推门回家的声响,想要挣扎着起来,让他们看看绵绵回来了没有。全身却是使不上一点力气,最后不知怎的,又昏睡了过去。
她压根就不知道绵绵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心里放不下这件事,第二日清早一醒来,就先敲了绵绵的房门。
她敲了几声,屋里没有回应。
她轻轻推开门,看到被褥里鼓鼓的。绵绵背对着她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似是还睡着。
云朵唤了几声“绵绵”,绕至他身前,发现他睁着一双眼。她被吓了一跳,然后俯身笑道:“绵绵你醒了啊,都不应我一声,我还以为你还在睡觉。早饭想吃什么呀?”
绵绵没回应,望着某一处出神,眼中空洞洞的。
“绵绵?”
“你是没睡醒还是心情不好啊?”云朵说,“没事没事,天下无不散筵席,聚散如常,总要习惯的。”
“既然你不说话,姐姐就去蒸萝卜糕了?”
绵绵还是没说话。
云朵摸了摸他的额发,起身出去了。
云朵不清楚绵绵在那天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变得恹恹的,神色很苍白。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躲在自己房间里,不吃饭只是睡觉,不上学堂,也不肯出门。
一开始她以为绵绵是因为谭闵走了,有些伤感,但随着时间过去,她越来越觉得绵绵不对劲。按照绵绵的性格,朋友离开,他虽会感到万分不舍,但不可能这么久都沉浸在难过里走不出来。这着实太过反常。
云朵逼问了很久他到底怎么了,他却一个字也不肯说。
云朵想尽了一切办法。她告诉绵绵,她是他的阿姊,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说给她听,有什么事情她都会帮他担着。但是绵绵像是块不开窍的顽石,将自己紧紧地封闭起来,不让她靠近。
这么多年来,云朵第一次感觉她走不进绵绵的心。她有些无奈地说:“绵绵,二哥每次离家前都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好你,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二哥交代?”
绵绵听到二哥神色才有些许松动。他最后才讷讷地问道:“云朵姐姐,我将来能不能不跟二哥在一起?”
云朵吃了一惊,险些说不出话来:“绵绵你怎么了?你不会是喜欢上别的妖精了吧?”
绵绵咬着唇,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告诉阿姊,你为什么这么想。是不是那个谭闵跟你说了什么?”云朵觉得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握着他的肩问道,“才短短几年,你怎么会突然变心了?”
绵绵还是不肯说话。
云朵本以为已经将谭闵斩草除根了,没想到他始终都是个祸患。他确实好手段,回回都能挑唆得绵绵要离开二哥。
“你不是答应过阿姊,不会再跟谭闵有纠缠的吗?你现在是出尔反尔又变卦了?”
“是不是因为二哥不在身边,你耳根子太软又受到了挑拨?还是说,二哥长久不在让你感到不安心了?你倒是说话啊,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讲!”
云朵焦急得要命,她怎么也没想到绵绵会改变心意。她不断地逼问也撬不开绵绵的嘴,最终微恼道:“你要是什么都不肯说,阿姊也没办法。你现在不肯说,就等二哥回来问你吧。”
绵绵只是靠着墙发呆,像是没有生气的木偶。
第十五章 原形
二哥返回家中时,是绵绵成年礼的前两天。他归来时是照旧是风尘仆仆的,脸色异常的苍白,看上去格外的疲惫。他倚在门框上,支撑着自己敲了家门,站了一会儿已是满身层层冷汗。
云朵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开门见到他吓了一大跳。她赶紧搀扶着二哥在桌子旁坐下,问他怎么了。
云湛说:“去元今山打仗,师弟被困穷东秘境,我去解救时疏忽了,身陷在那里,与上千只雪狼妖搏斗了三天。”
“那你怎么不先在蓬莱山调养生息,等灵气恢复了再回来?”云朵拿丝绢擦掉他额头细密的汗珠,心疼地问道。
“我怕赶不上绵绵的成年礼。”云湛舔舐了干燥破皮的唇,抬眼问道,“绵绵呢?他在家吗?”
云朵一听到绵绵的名字,心中就咯哒了一声,瞬间像是有千万层结绑在心间。她艰涩地说:“绵绵不在家。这段时日他一直躲在家里,今天好不容易把他赶出去跟六六一块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