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人用过这电话,因为使用电话还必须购买校园电话卡,拨号时先输入长达16位的卡号,再输入长达12位的密码,才能继续拨号。这太麻烦了,人人都有手机,大的小的,总之比这座机顶用。
沈春澜在宿舍里满打满算住了一年半,这还是头一回听见它响。
他抬头,从球一样的被子里露出乱蓬蓬的脑袋,呆呆看着墙上的黑色电话。
铃声还在响,锲而不舍似的,在空空的宿舍里震动。
沈春澜从这突然而至的铃声中捕捉到了一丝突发事件的气息。他扔了手里的漫画,披着被子下床,抓起电话。
“你好?”
电话里有轻微的嘶嘶声,他不知道是电路的声音还是对方或自己的设备不好。问候之后那边静了几秒钟,接着是男人的声音:“你好,我找……,我是ta的朋友,ta在吗?”
沈春澜把话筒压紧耳朵:“谁?”
男人又重复了一遍那个人的名字。
沈春澜:“你打错了,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男人轻轻“啊”了一声。沈春澜听见他低声嘟囔:“我拨错了吗……”那边还有慢慢翻动纸页的声音。
沈春澜没有挂断电话,他还在竭力地听那边的声音。周围实在太静,春天实在太无聊,猫还没打算出门,所有的树也还静悄悄地憋着力气,他需要一点儿别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男人的声音有点儿嘶哑,但因为很低沉,所以并不刺耳。沈春澜无来由地觉得他应该脾气很好,很温和。
“你这里是……吗?”男人说了一串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
沈春澜根本没用过这电话,他左看右看,也没在电话上看到任何标示了它号码的东西。
“我不知道。”沈春澜老实回答,“这个是我们宿舍的座机,我没用过,不知道。”
男人:“宿舍?你是学生?”
沈春澜:“对啊。你打错了,不好意思。”
“你是哪个学校的?”男人忽然问。
沈春澜皱起眉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男人:“说不定我们是校友。”
沈春澜刚刚冒头的警惕心一下就没了:“校友?你以前也是新希望的啊?你那个系的?”
“新希望?”男人慢慢地重复了一次,“新希望尖端管理学院?”
沈春澜应了。男人好像笑了一声,意味复杂。“我是人才规划局的。”他低声说,“比你大,你好啊。”
沈春澜拉过身边的凳子坐下,仍旧裹着被子:“你学什么的?”
“国际关系。”男人说,“已经毕业了。”
沈春澜又问:“国际关系?具体学啥的?”
男人没回答,反问他:“你呢?你学什么的?新希望的课程设置跟人才规划局一样吗?”
沈春澜:“不一样啊,我们学校就六个系,行政,生科,农林,土木,教育,物理。人才规划局是不是要多一些?我高考之后你们学校还给我打过电话,想让我去人才规划局读呢。他们说人才规划局也有教育类专业,还是特殊人类教育,很有针对性。”
男人:“那你为什么不去?”
沈春澜:“新希望就业率高啊。”
男人笑了。变了调的笑声通过陈旧的听筒钻进沈春澜耳朵里,沈春澜对这位隔壁学校的师兄产生了兴趣:“你还没跟我说国际关系学的什么。人才规划局听说除了哨兵和向导,还有别的特殊人类学生?”
男人:“是啊,地底人,半丧尸化人类,国外来游学的吸血鬼,还有我们国家特有的茶姥和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