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乔弗里调查认为,他和沈春鸿两人都没有问题。
这个结论令人困惑。
沈春澜记得,爆炸事件发生后,留在这儿等待调查的是沈春鸿,而立即离开北京返回上海,甚至飞回澳大利亚的,是那位混血帅哥。
除了爆炸事件本身的疑点之外,他无法释怀的还有远星社本身。
分裂成两个的远星社,以RS为名经营咖啡馆的狼人老板。
以及一个刚刚冒出来的新问题:远星社这样的民间组织,它是怎么获得运营资金的?从沈春鸿的描述中可以看出,远星社很庞大,人数众多,维持它运作的资金绝对不会太少。
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沈春澜隐约觉得头疼,转身招呼饶星海一起进入烤串店。他推开门让饶星海先进,这时才发现饶星海的嘴唇被冻得发紫,指尖甚至已经白了。
“好冷好冷好冷……”饶星海窜到已经热闹开吃的一桌人旁边,周是非眼疾手快地招呼他:“坐这里坐这里。”
桌边就空着两个位置,面对面,不相连。饶星海只好坐到了周是非旁边,二话不说端起面前的热汤就灌。
沈春澜坐在了席微韵身边,他目光落在饶星海身上。在这样冷的夜里,饶星海的穿着实在显得单薄了。
黑色的羽绒外套有些短,衣下还露出了里面的毛衣下摆。这衣服显然不新,但还算干净,饶星海伸手取烤串时,衣袖往后缩,甚至露出了手腕。
屈舞正在绘声绘色跟众人重复着刚刚听证会上系主任与方小满对峙的一幕,声音姿态惟妙惟肖,仿佛系主任年轻时的模样。
“……我愿意维护他们的认真。——阳得意你别笑!真的,系主任真的就是这样说,那一刻他就是我的偶像……”屈舞的脸上仿佛散发着憧憬的光芒,“我人生第一个偶像是我爸,第二个偶像是巴菲特,系主任就是我第三个偶像。”
席微韵身边坐着宫商和罗燕,她正在跟两个姑娘讲自己师兄的故事。
“……他叫宋祁,这是一个诗人的名字。但他做的事情一点儿不浪漫,成日跑深山老林里挖矿来着。”席微韵想了想,更正自己的说法,“或者不是挖矿,叫探索矿脉?反正他说,他是一个矿物猎人。”
沈春澜的心思并不在聚餐之上,他来这儿是打算给学生买单的。借老板的充电线把手机充上,再联系沈春鸿时,他哥言简意赅回复了一句“先睡觉,反正讲得差不多了”。
他是差不多了,但沈春澜心里还有许多困惑未解。
咖啡馆原来与远星社有关,这大大出乎沈春澜预料。那位急病爆亡的狼人社长叫薄云天,而咖啡馆的老板姓薄,也是个狼人。
沈春澜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薄老板就是薄云天的儿子。显然,他和父亲之间的狼人基因传承依赖的是正常的生育模式,这意味着薄老板身上的狼族基因与人类基因结合得更加紧密。他是狼人中少见且优异的那一类。
薄云天死后,远星社名为解散,实际分裂。沈春澜隐隐察觉,在这个事实里,很可能隐藏着一些可怕的秘密。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席微韵正讲到有趣的地方。
宋祁到席微韵的高中开校友讲座的时候,是他去当矿物猎人的一年之后。这一年里,他去了大兴安岭。
深秋的大兴安岭深处已经开始降雪,冬眠的野兽全都藏匿好自己,他们偶尔还可以在雪路上看到狍子的脚印。村镇之中的人们也做好了越冬的准备,有的人留守家乡,有的人则启程前往南方过冬。宋祁的队伍租了一个小院子,白天沿着既定的路线深入探索,晚上则回到营地休息。
让高中的学生们感到兴奋的,是他描述的这种生活既有趣又充满了新鲜感。席微韵甚至还记得,在宋祁演讲的过程中,主持人数次打断,笑着将话题扯回主要内容上,还要挤兑宋祁一句:“宋师兄这不是来开讲座,是来招人的啊。”
喝下两碗热汤的饶星海恢复了元气,盯着阳得意面前的几瓶啤酒。24小时烤串店会在冬季供应价格不菲的姜汁啤酒,席微韵直接点了两打,阳得意把一瓶放在饶星海面前:“试试?暖和。”
饶星海下意识拒绝:“我不喝酒。”
唐楹在阳得意身边凑过来笑他:“你不抽烟也不喝酒,无不无聊。”
饶星海:“我不喜欢酒精的味道,太刺激了。”
唐楹盯着他上下打量:“奇怪了,大家都是哨兵,怎么你的嗅觉和味觉都这么敏锐?你喝过酒吗?”
饶星海老实回答:“没有。”
众人撺掇他试试,饶星海犹豫着,小心抿了一口。
味道果然刺激,他匆匆忙忙把酒液咽下,眉头深深皱起。这时候的他看上去像是个初尝酒味的小孩,周围几个人全都哄堂大笑。
姜汁啤酒落进胃里,很快,喉咙和胃袋慢慢开始发热。饶星海呼了一口气,有些惊讶:只要忍耐过最开始令人不适的酒精味道,这款姜汁啤酒还不算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