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那酒的劲头大,你还不听。”顾玄都道。
林如翡哼哼:“这不是前辈的酒太香,没忍住么。”
顾玄都笑道:“倒是怪上我了。”
太阳穴被顾玄都揉了好一会儿,舒缓了不少胀痛感,林如翡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唤来了浮花说自己饿了。
浮花见林如翡一直没有醒,本来还有些担心,此时听到林如翡的吩咐,才松了口气,只是闻到屋内还未散去的酒气,随口问了句少爷怎么喝酒了。
林如翡道:“昨日睡不着,随便喝了点。”
“那可得少喝。”浮花有些担心的碎碎念道,“少爷还咳嗽着呢,这酒性燥热,怕是会压住药性。”
林如翡点头说知道了。他靠在床头,无精打采,有些后悔昨日的贪杯,但仔细一想,若是这会儿顾玄都再拿出酒壶,他恐怕还会求着顾玄都再给他倒上半杯。
人啊,总是这么矛盾。
浮花给林如翡拿来了吃食和醒酒汤,看着他用了餐,又让玉蕊端来了早就熬好的药。
瞅着这药林如翡愁眉苦脸,但碍于侍女在旁虎视眈眈,实在无法,只能捏着鼻子灌了下去,嘴里小声嘀咕这药天天都在喝,也不晓得有效果没有。浮花玉蕊在旁但笑不语。
再简单的洗漱整理一番,他们也打算离开付家庄了。
只是牵着马车走到门口时,却看见付水带着付家人一大家子守在门口,见到他后,急忙迎了上来,叫道:“林公子……”
林如翡对这付水的印象实在不好,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这天气热,付水也不晓得在这里等了多久,满头都是夸张的汗水,他道:“林公子,你瞧见我哥哥了么?”
林如翡说:“没有。”
“昨日他找我要了剑,我听下人说他去了你的院子。”付水说,“结果再也没有看到他出来。”
“御剑走了。”林如翡简短的答道。
“走了?怎么就走了?”付水失魂落魄,“这,这……听说他回来,家里布下了宴席,想要好好的为他接风,怎么就走了。”
“他为什么走,你难道还要来问我?”林如翡倒是奇了怪了。
付水讪笑:“虽然我哥生我的气,但我们到底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他说出来,我们也好改。”
林如翡道:“我又不是你哥哥,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他已经有些不耐,给浮花使了个眼色,浮花心领神会,扬起鞭子驾了一声。
谁知付水却上前一步,用身体拦在了马车前,大神哭嚷道:“林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付家吧,没了我哥,我们真的活不下去啊,你看在这一家老小的份上,求求你告诉我,我哥到底在哪儿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公子,我们付家上下几十口人都求求你啦!”说完跪下就哭,身后的老老小小也哭成一片,场面很是壮观。
林如翡这下总算是明白了付鱼为什么要悄悄的离开了,被这这一大家子晓得了,他肯定走不了。
可付鱼是付家人,好歹要给家里人些面子,他林如翡却和付家没有关系,也不吃付水的这一套。于是正在带着一大家子对林如翡磕头的付水忽的感到头顶上传来一阵森冷的凉意,再一抬头时,感觉脑门儿一凉,有什么东西簌簌的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付水浑身一颤,伸手呆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向拔剑的林如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竟是被林如翡贴着头皮削了下来,才往下一点,就能把他脑袋削个血肉模糊。
“第一次是警告。”林如翡毫不留情道,“你再敢多说一句,下一次遭殃的就是你的脖子。”
付水顿时脸色苍白,哭叫一声便软在了地上。身后的人见到林如翡如此不讲情面,也都惊恐的朝着两边避开了。林如翡面不改色,摆了摆手,浮花见状又下了一鞭,马车疾驰而去,留下了一干面色如土的付家人。
马车驶出了付家庄后,林如翡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对自己这般态度。方圆几十里内,原本茂盛翠绿的庄稼,竟是一夜之间全都枯萎了。没了以付鱼为核的聚灵阵,这些庄稼甚至连一晚上都撑不过去。付家庄再次变回了那个寸草不生的盐碱地,只是这一次,却不知道多少年后,才会出现第二个付鱼。
不,或许永远都不会出现了,林如翡想,别说付家庄,恐怕就是在这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付鱼来吧。
大约是察觉林如翡心情不妙,玉蕊随口说起了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说那地方可厉害了,整个国家到处都是庙宇,林如翡随口问了句:“庙宇?他们信佛?”
“不,他们不信佛。”玉蕊道,“他们信的是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