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君吗?”虽然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林如翡还是觉得太过荒谬了。天君,一个只存在在史书里的人物,怎么会跟在他的身边,教习他练剑,甚至将佩剑赠予他。
顾玄都道:“是……也不是。”
林如翡蹙眉:“什么意思?”
顾玄都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的态度看起来很是无所谓,淡然的模样和神情纠结的林如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说,“我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林如翡说:“自然很重要。”
顾玄都道:“哪里重要了?”
林如翡张嘴欲答,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愣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天君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无论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其实都对他没什么影响。
“你看,你答不出来了吧。”顾玄都道,“就算我是天君又如何?没有任何的事,会因此改变。”
林如翡蹙眉道:“不……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顾玄都道,“天君之名是天下之人为之而取,可天下之大,又是否有一人记得天君的本名?小韭知道天君叫什么吗?”
林如翡沉默,他的确不知道,事实上,所有人都把他叫做天君,至于天君之前的名讳,却无人所知。
林如翡道:“抱歉。”
顾玄都摆摆手,却是又笑了。
“前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林如翡迟疑道,“是被什么人伤了吗?”
“没有。”顾玄都说,“运气不好,踏破虚空的时候没有扛过雷劫,被雷劫劈了个魂飞魄散罢了。”
说的轻描淡写,林如翡却听的直皱眉头。
林如翡道:“只是因为雷劫?”
“嗯。”顾玄都回答。
林如翡根本不信,他清楚的记得,前几日何家须臾树倒下时,树根里埋着的那个盒子。那盒子里装着的物件可不是普通的旧物而是一堆森森白骨,若是顾玄都死于雷劫,且不说魂魄如何,光是肉身都无法保留,又怎么会留下那么多伤痕累累的骨头。但现在看来,顾玄都是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他,林如翡微微抿唇,不再言语。
顾玄都也没有料到那邺貘会认出谷雨来,早知道他就让他家小韭继续用那木盾了。当年天君的剑匣之中足足有二十四柄剑,从立春到大寒。
那小小的剑匣里,却装了一个春秋。
顾玄都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他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人,不知是不是枯骨带来的后遗症,许多他曾经忘记的人和事,都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屋内的气氛格外沉默,林如翡喝着冷茶,手里摩挲着谷雨的剑柄。他的身边,顾玄都侧身而坐,神情沉寂且冷淡,如同在大靖神祠里见到的佛像。
也不知道两人在屋里坐了多久,外头忽的响起了敲门声,林如翡道了声进来,便看到了何万象。
何万象笑道:“林公子在做什么呢?”
林如翡说:“没什么,闲着无事,坐着发发呆。”
何万象道:“那不如同我去外面走走?我哥说,有些东西想给林公子看。”
林如翡道:“什么东西?”
何万象说:“林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林如翡便起身和何万象走了出去,一路走到了祠堂。
进去后,林如翡看见何极天和何写意也在,两人站在书桌旁,正围着桌子讨论着什么,见到林如翡来了,高兴的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这是什么?:”林如翡走到了两人身后,看见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本已经翻开了几页的厚书。
“这是我们何家的家谱。”何极天说,“林公子,我已经听写意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不得不说,被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用渴望又楚楚可怜的眼神盯着,实在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林如翡暗暗的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冷静道:“何家主,有什么么事你就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