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清安静的听着, 微微侧眸,这个角度看,能隐约看到他逆光的眉眼, 并没有戾色,很温柔的注视自己。
陆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林池清感觉心跳不受控制加快,砰砰, 砰砰,快要冲出胸腔,抑制不住的想,陆墨他对我, 会不会有一丁点不一样的感情?
怎么可能呢?那只是孺慕之情, 大约是久别重逢,误会解除后的情真意切表露方式。
不要自作多情!
林池清有些落寞,收回视线,低头凝视自己的鞋尖,听陆墨在身侧絮絮叨叨,恍若隔世。
当年的孩子在自己没有参与的那些最重要年月成长为参天大树。
从前木讷寡言谨小慎微是他, 现在强大冷酷反骨戾气也是他, 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仿佛两种截然个体。
这种想法让林池清心有不安, 可他又明白,陆墨仍是陆墨, 不管什么性格,背负多少鲜血,他始终是自己的徒弟。
是那个跨越三百年时光,仍旧喜欢将“师尊”挂在嘴边,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关心师尊的徒弟。
林池清目光从鞋尖飘乎,时不时悄悄的仔细打量陆墨。
分开时,徒弟还只到肩膀,现在不但超过自己甚至高出五指,少年稚嫩消失了,成年的陆墨容深邃坚毅。
多年以前,自己一直期望少年能独当一面,成为远近闻名寿与天齐的大妖,也为此努力。
少年终于名震天下,最艰难的岁月,自己却在闭关舔舐伤口。
林池清觉得愧疚,心疼,夹着难以言喻的不甘。
少年终于翱翔天外,却不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这样什么也没有做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奢求更多感情呢?
那三百年的天各两方,毕竟太久了,久到师徒相伴的几年岁月,不够那人独自经历风霜残酷的零头。
林池清眼睛泛酸,卑微的想,若是当年没有猎杀龙王,自己和徒弟现在是如何模样?
师慈徒孝一辈子?未对徒弟抱走非分之想,淡然一笑看之娶妻生子?
然而没有重新来一次的人生,一步错,步步错,时光一刻不肯停下脚步,漫漫时间长河里的人奔跑着也无法追上。
滔滔不绝的陆墨停下咒骂,发现了身边人心不在焉,疑惑注视片刻,拉扯林池清衣袖,乖宝宝一样问:“师尊说这样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好不好什么?林池清被拉出飘远的思绪,有些怔愣,回不出话。
陆墨改拉衣袖成握住手腕,将看起来冷厉实际发懵明显的师尊强行转过身,面对面再次问:“好不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陆墨自己都不知道好什么,不好什么。他只想想确认师尊是不是走神,随便问个问题诈一诈。
林池清眸低隐藏极深的困惑与在徒弟面前走神时的自我谴责无所遁形。
陆墨盯了片刻,验证心中想法,瞧见林池清欲盖弥彰的背转过身摩挲墙壁,似在寻找什么。
师尊说:“这密室有古怪。”
他暗暗咽口水,喉结滚动几轮,少时的自己真是愚蠢,师尊这么可爱,哪里冷漠高不可攀了?
近水楼台时不知道先得月,天天抱着不可说心思悲秋伤风,还自己给自己找一堆胆怯不敢靠近的借口,真是傻!
陆墨视线粘在师尊泛红的耳根处,心道,哪是冷漠啊,分明是掩饰害羞而铸造的假像。
他心中火焰燃烧,却也没揭破林池清的伪装,转移话题,亦步亦趋:“我先前搜客栈时,在客栈主人的房间里找到修仙用品,以及一件绣着苏字的衣服。”
林池清手上没有停顿,誓将自己说的谎圆到底。